阁楼里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时间紧迫,每一秒都伴随着暴露的风险。留下是等死,转移又可能直接要了陆震云的命。顾清翰的目光在昏迷的陆震云和窗外隐约可闻的危险气息之间来回扫视,大脑飞速运转。突然,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扫过小七、阿成和老周,声音低沉而急促:“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分头行动,风险很大。”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他。
“我们不能一起走,目标太大,震云也经不起折腾。”顾清翰语速很快,“所以,我们来一招‘金蝉脱壳’。”
他走到那张简陋的上海地图前,用手指点着:“由我,带上阿成,还有一名战士,我们三个人组成一队。我们伪装成震云和小七他们,故意在黄昏时分,出现在闸北和南市交界的这片区域,制造动静,吸引池田和76号的主力注意力!”
小七倒吸一口凉气:“顾先生!您这是要去当诱饵?!”
“对!就是诱饵!”顾清翰眼神决绝,“我们要让池田相信,‘判官’和他的核心手下就在那里,逼他调动大部分力量去围剿!”
他顿了顿,手指划向地图上另一个方向:“与此同时,老周,你和小七,带上另外那名最沉稳的战士,你们三个人,负责护送真正的震云,从完全相反的方向,沿着苏州河往下游走,避开所有主干道,利用夜色掩护,转移到更远的、靠近市郊结合部的一个备用据点去。那里更偏僻,应该更安全。”
他看向老周,语气凝重:“老周,震云的安危,就拜托你了。路线要绝对隐蔽,速度可以慢,但求稳!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老周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我明白!拼了命也会护住陆同志!”
这个计划意味着,顾清翰带领的诱饵小队,将主动闯入龙潭虎穴,吸引敌人最猛烈的火力,生死难料。而护送小队则肩负着更隐秘、但也压力巨大的任务,要确保重伤的陆震云在转移途中万无一失。
就在这时,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却带着急切的声音:“不行……”
众人一惊,转头看去。陆震云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他脸色惨白,呼吸急促,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却无力地跌回枕上,只能用焦急的眼神死死盯着顾清翰,声音嘶哑却清晰:
“清翰……你不能……不能去当诱饵!太危险了!池田……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你这是送死!”
顾清翰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握住陆震云冰凉的手,目光直视着他充满担忧和反对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决,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震云,这是唯一的方法!只有把敌人的目光引开,你和护送小队才有机会安全转移!你的身体经不起正面冲突,也经不起再次仓促逃亡了!必须有人去引开他们!”
他握紧了陆震云的手,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相信我!我会尽量周旋,不会硬拼。等你们安全抵达新据点,我们会想办法脱身汇合!”
陆震云还想说什么,但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虚弱让他连反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焦灼痛苦的眼神看着顾清翰,里面盛满了不赞同和深深的担忧。
顾清翰替他掖好被角,站起身,不再看他,转向其他人,斩钉截铁地下令:“计划已定!立刻分头准备!黄昏时分,准时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