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高课办公室内,池田浩二盯着墙上那张布满红叉的地图,脸色阴沉。几个月来,大规模搜捕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虽然抓了些小鱼小虾,但核心目标“判官”及其残余势力如同鬼魅,总能从指缝中溜走。来自上级的斥责和同僚的暗讽,让他倍感压力。他意识到,蛮干不行了。
他召来副官宫本,下达了新指令:“停止无差别抓捕。改为长期渗透。挑选最精干的人员,伪装成进步学生、落魄商人,甚至……设法打入他们可能信任的底层圈子。我要知道他们的联络方式、藏身规律!”
与此同时,在闸北的棚户区阁楼里,顾清翰正仔细核对一条新传来的情报。近来,他察觉到一丝异样。偶尔出现的“求助者”过于巧合,黑市上流通的某些“紧缺物资”来源蹊跷。他嗅到了陷阱的味道。
他对阿成和大壮说:“最近风声不对。可能有‘鱼饵’。所有新接触,必须反复验证。宁可错过,不可冒进。”
几天后,一个自称是苏北来的交通员,通过一个半废弃的联络点传信,说有紧急情报要当面交给“掌柜”。此人说得头头是道,甚至提到了几个只有内部才知道的旧暗号。
阿成觉得机会难得:“队长,要不要见一见?”
顾清翰沉吟片刻,摇头:“太顺了。试试他。”他让阿成约对方在一个人流复杂、便于观察的茶馆见面,但只派一名生面孔的外围队员去,远远观察,不直接接触。
果然,那名“交通员”在茶馆现身时,虽极力掩饰,但顾清翰安排在对面楼顶的观察哨发现,茶馆周围有几个可疑身影在徘徊,像是张开的网。
“是陷阱。”顾清翰得到回报后,冷静下令,“取消一切后续联系。那个联络点,暂时废弃。”
池田的第一次渗透尝试,无声无息地失败了。但他没有气馁,反而更加小心。他命令手下模仿得更像,甚至故意制造一些“被76号追捕”的戏码,以博取同情。
顾清翰则更加警惕。他像下棋一样,与看不见的对手博弈。他利用仅存的几个绝对可靠的节点,放出一些半真半假的迷惑性消息,观察敌人的反应。有一次,他故意泄露一个假集会地点,结果当晚那里果然被76号包围。
几个回合下来,顾清翰虽然成功规避了几次危险,但心却越来越沉。池田不再像以前那样莽撞,而是变得更有耐心,更狡猾。这场地下战争,从明刀明枪的追捕,转入了更凶险、更考验耐力的智力较量。
一次,一个经过多层关系介绍、看似背景清白的年轻印刷工人,主动向阿成透露想为抗日出力的意愿,并提供了几份偷带出来的敌伪内部小报,内容颇有价值。阿成有些心动。
顾清翰仔细检查了那些报纸,又让人暗中调查了那个印刷厂。他发现,这个工人出现的时间点,恰好是在他们之前一个联络点暴露之后。太巧了。
“这个人,不能用。”顾清翰果断地说,“告诉他,我们暂时没有任务,让他安心工作。” 同时,他悄悄切断了与介绍人的联系。
后来证实,那个印刷厂确实新安插了76号的眼线。顾清翰的谨慎,再次避免了一次潜在的毁灭性打击。
挫败了池田的阴谋,但顾清翰没有丝毫轻松。他站在阁楼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上海滩。敌人正在学习,正在适应。接下来的斗争,将更加细微,更加致命他深知,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愈发难缠的对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