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靠着保健室门框，手指在怀表边缘轻轻摩挲。夜风从走廊尽头灌进来，吹得他作战服下摆微微翻动，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他没看时间，但心里清楚，距离雪兔躺下已经过去三十七分钟——足够一场深度睡眠启动，也足够灵汐那套“梦境修图服务”上线。
怀表屏幕亮着，池底那枚金色种子上的符文正稳定闪烁，频率和雪兔的呼吸波形同步。星玄眯眼盯着数据流，忽然发现有个异常参数在缓慢回升：情感权重值从0.3跳到了0.47。他挑眉：“这杯子都快成恋爱占卜杯了。”
“别吵。”灵汐蹲在窗台上，光脚踩着窗框边缘，手里正捏着一颗亮晶晶的小石子。她把石子往空中一抛，石子没落地，反而悬浮着碎成细沙，洒向玻璃。每粒沙子落地前都拉出一道银线，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
“这是第几次用星辰碎屑当wiFi信号增强器了？”星玄低声问。
“第七次。”灵汐头也不回，“上次还是给宝可梦世界那只超梦连热点，它打完神战说要给我打五星好评。”
星玄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别总把规则级能力说得像外卖骑手接单？”
“用户体验至上。”她哼了句调子古怪的短歌，音节刚落，窗玻璃上浮现出一圈涟漪状的光纹，像是有人往静止的湖面扔了颗石子。
星玄盯着那圈波纹，忽然怔住。那旋律……他十二岁那年发烧，梦见有个小女孩坐在他床边唱歌，歌词听不清，可调子就是这个。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问，灵汐已经翻身跃下窗台，赤足落地没一点声。
“可以了。”她说，“静谧结界搭好了，现在连蚊子打嗝的魔力波动都传不进去。”
“等等。”星玄伸手按住她肩膀，“你刚才用的是本源？不是说好这次只走流量不割肾？”
“我没割。”她眨眨眼，“只是刷了点花呗额度。”
“你上次这么说，头发直接灰了一片。”
“这次不一样。”她拍拍星砂斗篷，“我升级了还款计划，等雪兔明天再来要水，我就自动回血。”
星玄还想拦，她已经踮起脚尖，指尖在自己眉心一点。银发无风自动，发间那片世界树叶片泛起微光，像被唤醒的程序代码。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流动的光点，顺着窗缝钻了进去，如同数据上传。
保健室里，雪兔正侧躺在沙发上，呼吸平稳。灵汐的光点绕着他转了一圈，确认“月”的残影还盘踞在梦境深处，像块甩不掉的电子广告弹窗。她没硬闯，而是顺着记忆脉络，悄悄潜入最柔软的那一段——
厨房的灯亮着，桃矢穿着围裙在煎蛋，锅铲敲得叮当响。雪兔坐在餐桌旁，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蒸汽模糊了眼镜。这是他们搬来友枝町的第一天，桃矢说：“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不准再半夜偷偷吃止痛药。”
画面很暖，但边缘已经开始发灰，像是老照片受潮。几道裂痕从角落蔓延，扭曲成文字：“你只是月的容器”“他照顾你是因为责任”“你不该有感情”。
灵汐轻轻摇头，指尖一抖，洒出几粒星尘。星尘落进画面，像给旧电影上了4K修复。她将灵泉水的触感编进细节：茶杯的温度调高了两度，桃矢回头时的笑容多停留了0.3秒，灯光也变得更柔和。她甚至偷偷把锅里的蛋从单面煎改成了双面金黄——毕竟谁不喜欢全熟的幸福？
就在她准备植入那句关键台词时，冷霜般的气息突然袭来。“月”的残影从天花板垂落，试图把画面拉回冰冷的宿命剧本。灵汐不慌不忙，从斗篷里掏出星辰沙漏，轻轻晃了一下。
时间冻结了0.5秒。
足够她把那句话塞进雪兔的潜意识：“你不是容器，你是桃矢想带回家的人。”
话音落，她还顺手加了个彩蛋——让桃矢递茶时，瞳孔闪过一道金色竖纹，和星玄战斗时的赛亚人特征一模一样。做完这一切，她迅速撤离，光点从雪兔眉心抽离，像拔掉U盘。
现实世界，灵汐的身体重重跌回窗台，差点没站稳。星玄眼疾手快把她捞住，发现她整个人轻得像片落叶，银发大片变灰，连发梢都开始碎成星尘。
“我说了多少次！”他一把扯下作战服，裹住她发抖的身体，“下次再拿本源当启动资金，我就把你塞进灵泉池里泡一星期！”
“那你得先抓到我。”她声音发虚，却还在笑，“而且……他的梦里，也有你在。”
星玄一愣：“什么？”
“刚才那段记忆。”她靠在他肩上，眼皮快撑不住，“你不在画面里，但他梦见你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杯水。就像……你一直都在。”
星玄没说话，只是把怀表贴在她后心，让灵泉空间的能量缓缓渗入。灰化的头发慢慢恢复光泽，但速度很慢，像是系统在分期还款。
“喂。”他低声问，“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去梦里修个图？比如让我爷爷多活几年，或者让那家超市别倒闭？”
“不行。”她摇头，“梦境只能修‘现在’，不能改‘过去’。否则系统会报警，说我搞非法数据篡改。”
“那你还敢动用规则级权限？”
“我又不是没编制。”她打了个哈欠，“野生客服，顶多被记过，又不会开除。”
星玄扶额：“你这职业态度迟早被系统拉黑。”
“不会的。”她迷迷糊糊地说，“它其实挺喜欢我，每次我违规，它都只发震动不报警。就像……家长看到熊孩子偷吃零食，瞪一眼就算了。”
星玄刚想回嘴，怀表突然剧烈震动。他打开一看，系统界面弹出一条灰色提示：“检测到跨位面情感共鸣，建议宿主立即撤离。”
他皱眉：“它怎么又来了？”
“别管它。”灵汐抓住他手腕，“你看雪兔。”
星玄转头。保健室里，雪兔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个很久没做过的甜梦。他手指无意识地抚过沙发扶手，动作轻柔，像在触摸某个珍贵的记忆。
星玄松了口气，正想说“总算稳了”，灵汐突然睁开眼，琉璃色的瞳孔一闪即逝。
“星星。”她声音很轻，“下次……别让我一个人进梦。”
“不许下次了。”他收紧手臂，“你要再敢拿本源当首付，我就把你吊销客服资格。”
“那你要给我涨薪。”她闭上眼，“我要十瓶灵泉水，外加小刚矿场的VIp年卡。”
“想得美。”
“那我梦见你被克比追着喊‘师父’，还送你一盒勇气糖果。”
星玄嘴角抽了抽：“你威胁我？”
“这叫谈判策略。”她呼吸渐稳，像是快睡着了，“而且……你其实也梦见我了，对吧？小时候。”
星玄没回答。他只是把作战服裹得更紧了些，抬头看向夜空。月亮很亮，像是被谁刚擦过。
灵汐的呼吸落在他肩头，轻得像一句没说完的梦话。
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