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停了,莎莉娜站在原地,胸口起伏,额头上全是汗。她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在确认刚才那套动作是不是真的完整跳下来了。
星玄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扫过她的站姿、手臂角度、重心分布,最后轻轻点头。
“成了。”他说,“系统提示过了,动作稳定性达标。”
灵汐从围栏上蹦下来,光着脚踩在草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她走到莎莉娜身边,仰头看她:“你刚才最后一跳,眼睛是亮的。”
莎莉娜眨了眨眼,有点懵:“有吗?”
“当然有。”灵汐笑嘻嘻地踮起脚,伸手拉开她运动服侧面的口袋,手指一松,一粒微小的光点滑了进去。
那东西落进布料的瞬间,像是水滴进了土里,悄无声息。
莎莉娜只觉得口袋一暖,像是有人往里面塞了块刚晒过的毛巾。
“这是什么?”她下意识摸了摸。
“你说呢?”灵汐抱着小树布偶晃了晃,“可能是糖,也可能是星星的碎片,反正不重。”
星玄站在两步外,目光落在灵汐的手上。他刚才看到了,那不是普通的光点。那是从次元夹缝里带出来的星辰碎屑,带着梦境最纯净的那一层回响。
他皱眉,刚想开口,灵汐就转过头来,冲他眨了眨眼。
那一眼,像是在说:别管,我懂分寸。
星玄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他知道灵汐从来不做多余的事。如果她出手,那就说明——光靠训练还不够。
莎莉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松了一下。
不是因为动作练熟了,也不是因为星玄说了“你没问题”。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一直压在肩膀上的书包,突然被人悄悄解开了扣子。
她抬头看向空荡荡的训练场,舞台还没搭好,评委席也还是空的,但她已经能想象出那天的画面了。
人很多,灯光很亮,小智可能就坐在前排。
以前想到这个场景,她会紧张得睡不着觉。现在,她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我其实……一直怕的不是跳错。”她低声说,“是怕他看到我失败的样子。”
星玄走近一步:“可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会怎么想?”
“怎么想?”
“会觉得你挺猛的。”星玄嘴角一扬,“谁见过为了一个表演赛,连续练二十遍还不收工的人?正常人都早躺平了。”
灵汐接话:“而且你刚才跳的时候,火狐狸一直在旁边盯着,尾巴都翘成天线了,明显在给你加油。”
莎莉娜愣了下,转头看去。火狐狸果然蹲在角落,耳朵竖着,眼睛亮亮的,见她望过来,还咧嘴露了个笑。
她忍不住笑了:“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会说话。”
“这不是会说话。”星玄耸肩,“这是实话实说。你刚才那套动作,放正式赛场上,起码能拿个高分段。”
“可万一观众不喜欢呢?”
“那你跳给他们看,又不是跳给他们宠的。”灵汐晃着脚丫,“你喜欢跳舞,他们喜欢看,那是锦上添花。他们不鼓掌,也不代表你跳得差。”
莎莉娜怔住。
这句话像是一根小钩子,把她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个个勾了出来。
她练舞是为了让小智看见吗?
一开始可能是。
但现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起刚才那一跃。身体腾空的瞬间,她没有想任何人的脸,也没有算节奏对不对。她只是——想跳完。
“我是为了自己跳的。”她忽然说。
星玄笑了:“这才对味了。”
灵汐举起小树布偶:“本大爷宣布,今日训练圆满完成!奖励是——五分钟休息,外加一颗勇气糖果!”
“你哪来的糖果?”星玄瞥她。
“嘿嘿,克比上次送的,说是海军特供,吃了能让人热血沸腾。”灵汐掏出一颗金色包装的糖,“你要不要来一颗?”
“不了。”星玄摆手,“我有赛亚人血脉,不需要靠糖提神。”
“那你刚才跳那么快,是不是血脉又升级了?”莎莉娜问。
“没到层级。”星玄摇头,“就是基础加速,省点力气。”
“可你落地的时候,草都没动一下。”
“那是因为我控制得好。”
“吹吧你。”灵汐翻白眼,“明明用了三层神速模式,还想瞒我?”
星玄懒得辩解,转头看莎莉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能走吗?”
“能啊。”莎莉娜活动了下手腕,“就是腿有点酸。”
“正常。”星玄点头,“肌肉记忆刚成型,累是应该的。回去泡个热水澡,明天起来会更稳。”
“还要练明天?”莎莉娜瞪眼。
“当然。”星玄笑,“你以为高手是临时抱佛脚抱出来的?”
“可比赛就在后天。”
“所以更要保持状态。”星玄说,“就像吃饭,一顿吃饱不代表以后不用吃了。”
灵汐举手:“我可以监督她!我每天早上六点准时敲门喊起床!”
“别!”莎莉娜赶紧摆手,“你上次喊我,直接在我梦里唱了一首《难忘今宵》,吓得我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星玄一愣:“系统又更新了?”
“嗯。”灵汐点头,“每个月一号强制播放,躲都躲不掉。上次还在《火影》世界播,把白吓醒了,以为忍者村被春晚袭击了。”
三人笑成一团。
笑声落下时,莎莉娜忽然安静下来。她摸了摸侧兜,那股暖意还在,隐隐约约,像是贴着皮肤的一层薄光。
她没再问那是什么。
有些东西,知道了反而不美。
就像勇气花不会说话,但它开了,你就知道它在等你。
就像星辰碎屑不会发光,但它在口袋里,你就觉得不怕黑。
她抬头看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洒下来,照在她的脸上。
“我们该去换衣服了。”她说,“再待下去,教练该以为我赖在这儿不走了。”
“走吧。”星玄转身,“更衣区在东边,顺路。”
三人并排往前走。灵汐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小树布偶在她怀里晃来晃去。莎莉娜走在中间,脚步还有点虚,但背挺得很直。星玄落在后面半步,目光时不时扫向四周。
他知道任务进度条已经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二。
只剩最后一步——正式登台。
只要她敢上,任务就算完成。
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莎莉娜是不是真的准备好了。
不是动作,不是节奏,不是技巧。
而是心。
他看了眼她的背影,又看了眼前面蹦跳的灵汐。
灵汐回头冲他一笑,抬手做了个口型。
【她听见了。】
星玄点头。
他知道那粒星辰碎屑的作用不是“给”勇气,而是“唤醒”勇气。
真正的勇敢,从来不是不怕摔。
而是明知道会摔,还是愿意跳。
他们走到训练场出口,门口的风微微吹起莎莉娜的发丝。她伸手撩了下,忽然停下脚步。
“那个……”她转身,看着星玄,“如果我在台上摔了,你们会不会觉得我白练了?”
星玄看着她,认真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跳过一次完整的了。”他说,“剩下的,都是额外赚的。”
灵汐跑回来抱住她的胳膊:“而且摔了也没事,火狐狸可以当场表演一个空中接人!多帅!”
莎莉娜噗嗤笑出声:“你们俩……真是够了。”
她笑着,眼角有点湿。
但她没擦,只是用力眨了两下,然后深吸一口气。
“走吧。”她说,“我去换衣服。”
三人穿过走廊,朝更衣区走去。远处传来广播声,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舞台搭建的声音叮叮当当。
莎莉娜的脚步越来越稳。
她的手一直放在侧兜里,指尖轻轻碰着那粒星辰碎屑。
暖的。
像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