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手径直来到火影办公室,推开虚掩的门,就看到一片狼藉的景象——宽大的办公桌几乎被两侧堆积如山的文件卷宗彻底淹没,只勉强露出中间一小块可供书写的区域。而那位号称“拷贝忍者”的六代目火影旗木卡卡西,此刻正深陷在文件海洋之后,只露出一个标志性的银色刺猬头,以及一双因缺乏睡眠而显得无精打采的死鱼眼。他手中的笔机械地在卷轴上划动着,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被文书工作榨干的疲惫气息。
看到这副情景,纲手原本想说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念头:(这火影的位置……看起来真不是什么好差事。比在赌场输个精光还要折磨人。)
卡卡西察觉到有人进来,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当他看清来人是纲手时,那双死鱼眼里似乎勉强亮起了一点点微弱的光。他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用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慵懒和疲惫的嗓音提议道:
“纲手大人,您来了啊……这里太闷了,要不要出去走走?边散步边聊?”
纲手瞥了一眼那两座几乎要倒塌的“文件山”,又看了看卡卡西那副快要燃尽的模样,很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也好。”
卡卡西如蒙大赦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很是光棍地指了指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语气带着一种摆烂般的坦然:
“反正这些文件,一时半会儿也处理不完。就先放着吧……”他顿了顿,毫无心理负担地补充道,“到时候,只好再辛苦鹿久帮忙分担一下了。”
那语气,仿佛将工作甩锅给能干的奈良族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夕阳的余晖将南贺川的河水染成一片暖金色,水流潺潺,带着舒缓的节奏奔向远方。两人沿着河岸缓步而行,一时间只有风声与水声相伴。
纲手停下脚步,目光从流淌的河水转向身旁的卡卡西,那双总是带着几分锐利的琥珀色眼眸里,此刻难得地流露出坦诚与一丝歉意。
“卡卡西,”她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我必须向你道歉。”
她微微抬手,指向远处依稀可见的、正在重建中的村落轮廓,以及更远处那些焕发着生机的街道。
“这段时间,我看到村子的变化了。你推行的那些政策,关于医疗体系扩建、关于任务分配向平民忍者倾斜、还有那些鼓励生产的举措……都很不错,是实实在在为村子着想的。” 她语气诚恳,带着认可,“是我之前了解得太片面了。”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卡卡西身上,带着些许自嘲:“没想到,我刚回来,就……抢了你的火影之位。”
这句话她说得有些艰难,但最终还是坦然地说出了口。
“说实话,”纲手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河面,声音变得更加坦诚,“火影这位子,就算我坐上去,估计……也不会干得比你更好。至少,在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和平衡各方势力上,你比我更有耐心。”
这番开诚布公的、甚至带着自我剖析的话,像一阵温和的风,轻轻吹散了卡卡西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和可能存在的芥蒂。他能感觉到,纲手此刻的道歉和认可,并非客套,而是发自内心。
卡卡西闻言,那双总是半眯着的死鱼眼里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深有同感的疲惫。他抬手抓了抓自己那头本就乱翘的银发,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想要摆烂的欲望:
“纲手大人,您这么说,我反而要松一口气了。”他坦诚得近乎彻底,“不瞒您说,我其实早就不想待在这个位置上了。”
他指着自己眼底下那几乎无法掩饰的黑眼圈,抱怨道:“每天忙得跟旋转的陀螺一样,从天亮到深夜,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就连最基本的忍术修炼都彻底荒废了。再这样下去,我怕我这‘拷贝忍者’的名号,就只剩下‘拷贝文件’了。”
说到工作,他的语气更是带上了一股浓浓的无奈和怨念:
“更可气的是现在村子里的情况。之前三代目……还有团藏长老他们及其势力覆灭后,很多关键部门空出了大量职位。虽然现在由各大家族推举了些子弟临时顶着,但说句实话,基本都是半桶水,经验不足,能力也有限。”
他叹了口气,望向河面,仿佛那流淌的河水能带走他的烦恼:“这样凑合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很多工作的效率和质量都大打折扣。”
“而且,”卡卡西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无力感,“以前三代目在位时,掌控欲太强,事无巨细都要向他汇报请示,几乎形成了定式。虽然我上任后已经明确取消了这条不成文的规定,反复解释让他们放手去干,有自己的决断……”
他无奈地摊了摊手:“可下面那些人,尤其是那些‘半桶水’,大概是习惯了,或者更怕担责任,一个个都成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典范。稍微有点拿不准、甚至明明是他们分内职责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往我这里推,等着我拿主意、签字画押。”
卡卡西最后长长地、带着真情实感地吐出一口气,总结道:
“真心累啊。感觉不是在当火影,是在当全村的保姆兼盖章机器。”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河面的粼粼金光映照在纲手若有所思的脸上。她沉吟片刻,忽然侧头看向卡卡西,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问道:
“说起来……你那个黑发的小弟子,宇智波佐助,很有意思。他的一些想法相当独特,也很有见地。村子现在面临这么多难题,你就没去问问他有什么看法吗?”
卡卡西闻言,略显疲惫的死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他微微挑眉,语气带着点意味深长:
“哦?纲手大人您已经见过他了?” 他并不意外,反而有些期待地问道,“感觉如何?是不是……很不一般?”
纲手郑重地点了点头,金色的瞳孔中带着尚未完全散去的震撼和欣赏:“是很不一般。无论是看待问题的角度,还是分析的深度,都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龄应有的层次,甚至……”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感慨,“甚至于让人觉得,他不像是……这个世界的人。”
她这话本是无心的比喻,意在形容佐助思想的超脱和独特。
没想到卡卡西听了,却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共享秘密的意味:“看来纲手大人您也……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了?”
“真实身份?”纲手顿时蹙起秀眉,脸上写满了疑惑,“什么真实身份?他不就是宇智波一族的遗孤,你的弟子吗?”
卡卡西见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多了。他连忙摆了摆手,用一贯慵懒的语气打了个哈哈:“这个嘛……具体情况,还是等我有时间亲自去问问他吧。如果他本人同意,我再把他的‘身份’详细告诉您。”
他故意在“身份”二字上加了重音,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这番欲言又止、语焉不详的回答,反而极大地勾起了纲手的好奇心。她盯着卡卡西,眼神锐利,显然对那个“真实身份”充满了探究的欲望。
卡卡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赶紧轻咳一声,生硬地将话题拽了回来:“咳咳……不过纲手大人您说的对,找他问问办法,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那小子脑子里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东西。”
看着卡卡西这副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弟子当成“万金油”和“问题解决器”的模样,再联想到他刚才提到的“真实身份”,纲手心中对佐助的好奇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这个看似冷漠的少年身上,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