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骨草果的发现像黑夜中的一点光,让王凡心里没那么绝望了。他用结实的树叶把十几颗泛着紫黑微光的果子层层包好,贴身藏起来,这沉甸甸的东西虽带着剧毒,却成了他活下去的指望。右肩的伤口在沼泽的湿热里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像有针在扎,提醒他必须赶紧找到安全的地方。
他不敢在毒蟾死掉的地方多待,那股浓烈的毒烟和臭味说不定会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抱起还在昏睡的白璃,王凡又开始在泥沼里跋涉。脚下的淤泥黏得像胶水,每踩一步都要费好大力气拔腿。午后的雾气不但没散,反而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只能看清眼前五丈远的地方。空气里甜腻的味道越来越重,吸进肺里让人头晕眼花,王凡心里咯噔一下:这是瘴气变浓了!孙济世的地图上写过,沼泽里的瘴气会随天气变化,要是陷进浓瘴里,普通人一会儿就没命了!
他咬紧牙关加快脚步,几乎是连拖带爬地在泥里走。汗水混着泥浆流进眼睛,刺得生疼;右肩的伤口又痒又痛,像有蚂蚁在啃。就在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前方浓雾里隐约冒出个高出水面的影子——是地图上标着的土丘!王凡顿时来了劲,拼尽最后力气冲过去,脚下的淤泥果然浅了,踩到了硬邦邦的土地。
爬上土坡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干燥高地,而是个被泥沼围着的小岛,也就半亩地大小。岛上全是枯树叶和深绿色的苔藓,踩上去软乎乎的。几棵歪歪扭扭的老树长得特别结实,树皮黑得像铁,树根露在外面,盘成一团团的。岛中央还有个小泉眼,泉水清澈见底,透着股凉意和甜味,跟周围的臭泥沼完全不一样!
王凡赶紧跑到泉边,捧起水猛喝了几口,干燥的喉咙一下子舒服了,头也不晕了。他又用泉水洗了洗胳膊上的毒蟾粘液和被瘴气熏得发疼的皮肤,感觉好多了。他挑了棵最粗的老树,树根底下有个天然的坑,刚好能躺下他和白璃,上面的叶子还能挡雨挡瘴气。他先把白璃轻轻放进坑里,用斗篷盖好,然后忍着疼砍了些藤蔓和芭蕉叶,在树根坑上面搭了个简易的顶棚,又在前面垒了半人高的墙,做成了一个小窝棚。
等他忙完,天都快黑了。沼泽的雾气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翻涌得更厉害,甜腻的味道浓得像糖浆,裹得整个小岛都喘不过气。灰白色的浓瘴像涨潮一样从四面八方涌上来,转眼就把周围全吞没了,连老树都只剩模糊的黑影。王凡刚钻进窝棚就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闷,皮肤被瘴气刺得发麻。他赶紧掏出一颗腐骨草果,砸开后把紫黑色的汁液抹在自己和白璃的鼻子下面、额头和手腕上。那汁液又辣又苦,还带着土腥味,可抹上之后,窒息感和眩晕真的轻了,皮肤也不那么痒了——这毒果子居然能挡住瘴气!
那一晚,王凡闻着腐骨草果的辣味,在浓瘴的包围里半睡半醒,耳边全是沼泽里的怪声: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叫,泥沼咕嘟咕嘟冒泡,还有什么大家伙在雾里慢慢挪动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浓瘴退了,但空气里还有点甜腻味。王凡爬出来,浑身酸痛,头也昏昏的,好在没中毒。他检查了白璃,她呼吸还算平稳,鼻子下面的汁液已经干了。
危机暂时过去了,王凡开始在岛上找吃的。他在树叶底下挖到了像芋头一样的块茎,洗干净煮熟就能吃;在泉眼边的石缝里采到了能清热的苔藓;最惊喜的是,在一棵老树背后的树根缝里,发现了几簇发着蓝光的小蘑菇——这是“寒萤菇”,孙济世说过能解毒安神,生着吃也有用。
就在他采完蘑菇往回走时,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拨开苔藓和烂叶子,发现是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黑石板,摸起来又凉又沉。石板上刻着复杂的纹路,歪歪扭扭地连在一起,好像是个残缺的圆圈,边缘还嵌着几颗没光泽的黑石头。王凡突然想起在济世堂见过的符纸和阿福说过的“阵法师”,心里咯噔一下:这难道是个破阵法?
他赶紧把石板周围的土挖开,想看清更多纹路。就在他手指碰到一颗嵌在纹路节点的黑石头时,“嗡”的一声,那石头轻轻颤了一下,他指尖传来一阵像被静电电到的麻感!虽然动静很快就没了,但王凡确定这石板不是死物!他抬头看看小岛,又低头看看石板,突然冒出个念头:这安全的小岛说不定不是天生的,而是靠这个破阵法撑着?是不是阵法剩下的一点点力量,把沼泽里的毒瘴和脏东西挡住了,才成了这片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