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处魔渊裂隙的封印仪式定在三月初三的子时。这一日,东域七十二城的灯火比往常亮得更久,从青阳城的启明堂到玄渊海的鲛人部落,从黑石城的矿洞到白城的药庐,无数人都在做着同一件事——将手中的净化符贴在门窗上,将清心草编织的平安绳系在孩童腕间。
林峰站在陨星谷的裂隙前,这里是七处裂隙中最古老的一处,也是魔气最浓郁的地方。他身边站着凌若雪、守心掌门、赵猛城主、敖青长老,还有从各地赶来的七位阵法师,他们将分别主持其余六处裂隙的封印。
“传讯符都准备好了?”林峰最后一次检查手中的七枚玉符,玉符上刻着繁复的符文,正随着他的灵力流转发出微光。
守心掌门握紧手中的玄心宗心法玉简,点头道:“各路人马都已到位,只等子时一到,便同时启动阵法。”他看向远处的山峦,那里隐约能看到黑石城矿工们筑起的防御工事,“王猛大哥说,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护住陨星谷的阵眼。”
凌若雪整理着林峰的衣襟,将一枚用灵艾草编织的平安结系在他腰间:“这是李婶特意编的,说能安神定魂。”她的指尖有些发凉,却努力挤出笑容,“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
林峰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等封印完成,我们去玄渊海看日出。”
“好。”凌若雪用力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位置——她将与敖青长老一起,主持玄渊海裂隙的封印,那里的海眼与归墟相通,是最关键的一处阵眼。
子时的钟声从青阳城传来,悠远而坚定,穿透了山林,越过了海面,回荡在东域的每一个角落。
“启动阵法!”林峰一声令下,将七枚传讯符同时捏碎。
刹那间,祖龙真骨的金光、九龙鼎的灵光、镇魔珠的黑光,三种力量在他体内轰然交汇,顺着传讯符的指引,如同七条流光,射向七处魔渊裂隙。
陨星谷的裂隙中,原本翻滚的魔气突然剧烈沸腾,黑色的漩涡疯狂收缩,却又在收缩到极致时猛地膨胀,无数扭曲的魔影从漩涡中涌出,发出刺耳的嘶鸣。
“来了!”王猛大吼一声,挥舞着巨斧冲上前,斧刃上的防魔甲碎屑亮起红光,将扑来的魔影劈成两半,“兄弟们,守住阵眼!”
黑石城的矿工们组成人墙,用身体挡住魔影的冲击,他们手中的矿镐虽不如修士的法器锋利,却带着破开一切阻碍的蛮力。有矿工被魔影抓伤,鲜血染红了衣襟,却只是咬着牙撕下衣角包扎,继续挥舞矿镐:“为了家里的娃!拼了!”
远处的山坡上,白城的药姑们架起了炼丹炉,清心丹的香气随着风飘散,落在受伤的矿工身上,伤口处立刻泛起淡绿的光晕,缓解了魔气的侵蚀。“别硬撑!伤重的退到后面来!”药姑们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林峰全神贯注地维持着三种力量的平衡,他能通过传讯符的感应,看到其余六处裂隙的战况——
玄心宗旧址的裂隙前,守心掌门带领着弟子们结成“玄心阵”,苏长老留下的玉简悬在阵眼,发出柔和的白光,将魔气逼退三尺。有年轻弟子被魔气灼伤,却死死咬着牙不肯后退,他们手中的长剑刻着“守正”二字,那是新玄心宗的誓言。
玄渊海的海眼旁,凌若雪与敖青长老背靠背站着,她的长剑与敖青的三叉戟交织成网,剑气与蓝光碰撞,在海面上激起金色的涟漪。鲛人勇士们用鱼尾拍打海面,筑起水墙,将魔影困在其中,哪怕被魔气侵蚀得鳞片脱落,也没有一人退缩。
云城的山谷里,李法师带领着阵法师们不断调整阵法,他们的头发在灵力透支下迅速变白,却依旧精准地念着咒语。阵盘上的星图越来越亮,将魔影一点点吸入阵中,化作净化的灵气。
……
七处战场,七道防线,无数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他们或许修为不高,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法器,却有着同一份信念——绝不能让魔气吞噬家园。
“吼——!”
魔渊裂隙的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道比之前所有魔影都要巨大的黑影缓缓升起,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有无数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沉浮,那是被魔气吞噬的生灵怨念所化,散发着足以让金丹期修士心神失守的威压。
“是魔渊之主!”守心掌门的声音透过传讯符传来,带着一丝颤抖,“它被封印了千年,终于要破封了!”
黑影伸出巨大的触手,朝着陨星谷的阵眼拍来。王猛想要抵挡,却被触手的余波震飞,重重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鲜血。矿工们的人墙瞬间出现缺口,魔影如潮水般涌入。
“不好!”林峰心中一紧,三种力量的平衡出现了波动,陨星谷的封印之光开始闪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苍老的身影挡在了阵眼前——是流云宗的老掌门。他举起手中的拂尘,将毕生灵力注入其中,拂尘丝化作千万道银丝,暂时缠住了触手。“林公子!快!不要管我!”
“老掌门!”林峰目眦欲裂,却只能咬紧牙关,将更多的力量注入封印。他知道,此刻任何分心,都会让之前的努力功亏一篑。
老掌门的身体在触手下渐渐变得透明,却始终没有松开拂尘。他看着远处青阳城的方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看到了那些被他救下的弟子,正在启明堂里认真学习净化术。
“轰——!”
银丝断裂,老掌门的身影消散在魔气中。但这短暂的拖延,为林峰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三种力量在他体内彻底融合,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狠狠砸入魔渊裂隙!
“啊——!”
魔渊之主发出凄厉的惨叫,巨大的黑影在光柱中寸寸消融。那些沉浮的人脸渐渐平静下来,化作点点星光,飘向天空,仿佛终于得到了解脱。
七处裂隙的封印之光同时暴涨,黑色的漩涡被金光、灵光、黑光层层包裹,最终“啵”的一声,彻底闭合,只留下地面上淡淡的符文印记,如同大地的伤疤,提醒着人们曾经的战斗。
魔气消散的瞬间,东域的天空突然亮起了无数光点。那是各地百姓手中的净化符,在封印完成的刹那同时燃烧,化作漫天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陨星谷的战场上,幸存的矿工们瘫坐在地上,看着闭合的裂隙,突然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王猛挣扎着站起来,举起巨斧,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挥舞,只能任由泪水滑落。
林峰走到裂隙前,抚摸着地面上的符文印记。祖龙真骨的金光在体内缓缓流淌,九龙鼎碎片安静地躺在他掌心,镇魔珠的力量已融入大地,成为新的封印核心。
他能感觉到,东域的每一寸土地都在轻轻震颤,像是在发出新生的叹息。
“结束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林峰回头,看到凌若雪走了过来,她的衣衫上沾着血迹,脸色苍白,却笑得异常灿烂。敖青长老跟在她身后,鱼尾上的鳞片少了许多,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嗯,结束了。”林峰走上前,轻轻拭去她脸颊的灰尘,“我们说好的,去看日出。”
天快亮时,他们并肩坐在玄渊海的礁石上。朝阳从海平面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也洒在他们身上。远处的海面上,鲛人勇士们正在歌唱,歌声里没有了悲伤,只有对新生的喜悦。
一艘灵舟从远处驶来,船头站着守心掌门、王猛、李法师……幸存的人们都来了,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日出,看着这片重新焕发生机的土地。
林峰握着凌若雪的手,看着朝阳越升越高,心中一片澄澈。他知道,魔气或许永远不会彻底消失,守护的道路也永远没有终点。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这片土地付出,只要还有人记得那些牺牲的英灵,只要这份“守正护民”的信念还在,东域的黎明,就永远不会迟到。
海风吹过,带来清新的气息。启明堂的方向传来孩子们的读书声,黑石城的矿洞里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玄心宗的弟子们正在整理典籍,准备将真正的传承传遍东域……
万物复苏,生生不息。
这,就是他们用信念与勇气,守护住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