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蹲在村口的石磨旁,看着虎娃举着两张皱巴巴的纸片蹦蹦跳跳:“柱哥!镇上来了卖‘鸿运纸’的仙长,说买了就能中粮票!”少年鼻尖沾着汗,眼睛亮得像偷腥的猫,“我拿了家里的鸡蛋换的,中了奖就能给娘买新簪子!”
他望着那两张印着奇怪符文的纸,灵气探过去却如泥牛入海。王大爷拄着拐杖凑过来,烟袋锅子敲着石磨:“二柱啊,你说这玩意儿靠谱不?隔壁李老三买了三张,说是梦见神仙指路……”老人袖口露出半截红绳,上面拴着从“仙长”那求的“转运符”。
“这符文……”陈二柱皱眉,想起秋生医馆里曾见过类似的咒印——那是赤阳教用来蛊惑人心的“贪念符”。他跟着虎娃来到镇上,看见所谓的“仙长”正被人群簇拥,那人袖口绣着金线云纹,正是云顶低阶弟子的装束。
“鸿运纸每日一抽,头奖可得三石白米!”仙长挥袖甩出金光,纸片在人群上方盘旋,“各位只需诚心默念心愿,自有天意指引……”陈二柱注意到他指尖藏着的青蚨钱,每次有人中奖,铜钱就会轻轻震动——分明是用灵气操控结果。
虎娃攥着纸片的手在发抖:“柱哥,你说我能中吗?”少年的期待像把刀,扎得陈二柱心口发疼。他想起去年饥荒时,虎娃娘把最后一块饼掰给他的场景,此刻却要靠这种歪门邪道求生存。灵气在指尖凝聚成稻穗,他本能地想戳破这场骗局,却看见仙长袖口的云纹里藏着掌门的法印。
“先别声张。”他按住虎娃肩膀,“明日我陪你去抽奖。”深夜,他翻出《青囊真解》,在“天机篇”里找到“窥运术”——以灵气为眼,观凡人运势脉络。月光下,他凝出本命灵器“谷心镜”,镜中却只见虎娃的运势线缠绕着无数灰气,那是贪念与焦虑凝成的劫数。
次日,抽奖台前挤满了村民。仙长看见陈二柱时瞳孔骤缩,他袖中的青蚨钱突然爆燃,竟露出赤阳教的鬼脸图腾。“原来是你!”陈二柱挥袖震飞符文,人群中散落的鸿运纸下,露出真正的“血光符”——用凡人精血炼制,抽中“头奖”的人,七日之内必遭血光之灾。
“柱哥小心!”虎娃的惊呼声中,仙长甩出缚灵索。陈二柱侧身避开,谷心镜突然爆发出强光,照出仙长脸上的易容术——竟是赤阳教的左使!周围村民惊恐四散,虎娃却扑向散落的血光符,用身体护住它们:“别让符纸沾水!”
“你疯了?!”陈二柱拽起少年,却发现虎娃怀里的符纸早已被灵气净化,变成普通的黄纸。左使见势不妙,化作黑雾逃窜,却被陈二柱用稻芒阵困住。“说,是谁指使你?”他按住对方眉心,灵气如手术刀般剖出真相——竟是云顶某位长老,想借凡人贪念收集精血。
“柱哥,那鸿运纸……”虎娃低头看着手中的黄纸,“我是不是又做错了?”陈二柱摸着他的头,指向远处的稻田:“真正的鸿运,在那里。去年你帮王大爷插秧,秋收时他送你半袋米,那才是实实在在的运气。”
村民们围过来,王大爷撕毁了怀里的转运符:“二柱说得对,俺们庄稼人,就得靠双手吃饭。”李寡妇把“头奖纸”折成纸船,送给围观的孩童:“玩去吧,比什么都强。”虎娃望着纸船飘远,忽然笑了:“柱哥,我以后还是跟你学种药吧,比抽奖有意思。”
深夜,陈二柱坐在老娘坟前,谷心镜里的虎娃运势线已恢复清亮。他摸出从左使那缴获的青蚨钱,用灵气炼化成“醒贪丹”,每颗丹药都裹着稻田的清香。《青囊真解》在旁翻开,“天机篇”后新增了“耕运章”,配图是陈二柱扶着犁耙,虎娃跟在身后撒种,远处的稻穗上停着衔着铜钱的萤火虫。
山风掠过,带来阵阵稻香。陈二柱望着星空,想起老娘说过的话:“田中自有黄金屋,汗滴禾下出丰年。”他把青蚨钱埋进坟头的土里,来年这里会长出什么样的药草呢?或许是能治贪心的“知足草”,或许是能带来真运气的“勤耕丹”——但无论是什么,都比虚无缥缈的“鸿运纸”更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