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的灵气稻穗在护村阵边缘骤然绷直时,赤阳教余孽的“断心刃”已抵住虎娃后颈。月光将少年的影子拉长在灵田埂上,剑穗上的雷火印记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被锁喉的灵脉——那是敌人用“牵魂丝”缠住了同命佩,将他的动作定格在收剑的瞬间。
“既然不留你,不如杀了你。”为首的余孽扯动牵魂丝,断心刃在虎娃颈间划出血珠,“青囊种子,你护了这小崽子十八年,可曾想过,他的命早该葬在当年的废墟里?”刃口泛着的青黑色咒纹,正是三年前陈二柱替虎娃挡下的“心核爆”残孽。
李寡妇的粟米糕摔在石磨旁,她看见虎娃颈间的血珠滴在灵田埂上,竟催生出几株带刺的莠草——那是他灵气外泄的征兆;王大爷的火铳在手中抖得几乎握不住,铳口对准余孽却不敢扣动扳机,怕伤了虎娃分毫;秋生的药箱“砰”地落地,瓶瓶罐罐滚出老远,其中“护心丹”的瓶身正与陈二柱的灵脉共鸣,发出刺耳的尖啸。
陈二柱的瞳孔骤缩,看见虎娃灵脉中翻涌的记忆碎片:七岁那年发疟疾,自己用灵脉温养他三天三夜;十二岁共炼同命佩时,少年咬着牙说“死也要死在柱哥剑下”;昨夜,虎娃偷偷在他药箱底层塞了“替命符”,符面刻满了“柱哥平安”。这些记忆化作金色稻穗,在牵魂丝上烧出裂痕,却被余孽的断心刃狠狠压下。
“放了他。”陈二柱的声音像冰锥刺破夜雾,道袍无风自动,露出内衬上虎娃新绣的雷火稻穗——那是少年用自己的睫毛血绣的,每针都系着“柱哥无恙”的祈愿。他摊开掌心,灵气稻穗在月光下凝成老娘临终前的木雕,稻穗印记中渗出的精血,竟在虚空中织成“同根同命”的结界。
赤阳教余孽的笑声带着邪祟:“同命佩?我早用‘离魂幡’断了你们的灵脉连接——”话未说完,虎娃颈间的玉佩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牵魂丝应声而断。少年的剑尖不知何时抵住了自己心口,雷火灵气顺着伤口涌入同命佩,在陈二柱的灵脉深处炸开——那里藏着他从未动用过的“稻核命火”,是老娘临终前将两人的灵脉根须熔铸而成的保命符。
“柱哥,用‘断刃诀’。”虎娃的声音带着血沫,雷火剑穗扫过陈二柱的药锄,“就像当年在万蛊窟,你用血肉为我铺路——”他的灵脉主动断开与同命佩的连接,将所有生机注入陈二柱的稻核,“这次换我当刀,你当鞘。”
陈二柱望着虎娃逐渐透明的灵脉虚影,忽然想起废墟中捡到他的那个雨夜。襁褓里的孩子不哭不闹,只是攥着他的衣角,像株倔强的稻芽。灵气稻穗在掌心裂成两半,一半化作护心的盾,一半凝成断刃的剑,刀刃上刻着虎娃十八年来的每道剑痕,刀柄缠着自己的白发。
“好,我们断执。”他的声音轻得像稻穗拂过水面,断刃剑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开余孽的“断心阵”。每道剑气都裹着虎娃的雷火,每片稻光都缠着他的灵血,在护村阵上空织成“同生共死”的命盘——那是比任何仙术都更凶残的执念,因为执的是“绝不独活”的孤勇。
暮色降临时,断心刃碎成齑粉,余孽的邪力被炼化成灵田的养料。虎娃跪倒在陈二柱脚边,颈间的伤口正在同命佩的金光中愈合,而陈二柱的道袍已被血浸透,断刃剑的剑柄处,不知何时缠上了虎娃的剑穗——那是少年用最后一丝灵气系上的,怕他握不住。
李寡妇端来加了“续脉草”的热汤,汤面上漂着用同命佩碎光凝成的稻穗;王大爷的火铳喷出“安魂稻烟”,替两人驱散残留的邪祟;秋生颤抖着翻开《青囊真解》,发现“断执篇”后自动新增了“稻刃章”,插图中陈二柱握着断刃剑护在虎娃身前,两人的灵脉在剑刃上凝成“以刃证心”四个大字,背景是老娘的木雕与同命佩的碎光。
“柱哥,”虎娃摸着陈二柱掌心的断刃剑痕,那里正渗出与他同色的鲜血,“他们说‘不留就杀’,可我们偏要——”他挥袖显出灵田实景,被邪术灼伤的稻苗下,两人的灵脉根须已缠成刀鞘形状,“偏要在刀刃上种稻,在断执处开花。”
陈二柱笑着点头,摸出用断刃剑和同命佩残片共炼的“稻心刃”,刃身刻着“生同稻,死同穗”。这把剑没有剑鞘,因为他知道,虎娃的灵脉就是最坚固的鞘,而自己的稻核,永远是少年剑下的光。
山风掠过,带来热汤的暖香和稻心刃的清鸣。虎娃忽然指着刃面惊呼:“柱哥!刀刃在长稻穗!”陈二柱望去,看见刃身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倒影中虎娃的剑尖挑起他的道袍,露出当年替少年挡刀的旧疤,而那些疤痕处,正生长出金色的稻穗,每粒稻谷都映着“我们在一块儿”。
赤阳教余孽的残魂在夜色中悲鸣,却再也无法理解——为何这对没有血缘的“师徒”,能在刀刃上走出比血缘更牢固的道。他们不懂,当两个灵魂在废墟中彼此握紧,当灵脉在血泊中缠成稻根,所谓“留与不留”早已不再重要,因为他们的道,从来都是“你在,我便战;你亡,我便葬”的孤绝与温柔。
而陈二柱和虎娃终究明白:这世间最锋利的刃,不是用来斩断羁绊,而是用来守护羁绊。当断刃剑在月光下泛起稻光,当灵田的新苗顶着血珠生长,每一声拔节都是对命运的回答——我们的命,从来不是别人能决定的,因为我们早已在彼此的灵脉里,种了永不凋零的稻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