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客厅,灰尘在光柱里无声翻滚。高秀平刚把温水递到母亲手里,一滴滚烫的泪就砸在了她的手臂上。母亲曲桂娥的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那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高秀平感到恐慌。】
高秀平不知所措:“娘,你别哭啊,我过两天再过去看看大姨,我……”
曲桂娥见女儿着急忙慌的样子,止住哭泣:“其实,我是,我不是怪你,是你大姨她得病了,她得了……那病……哎!”
高秀平眼睛瞪圆:“什么?我大姨得病了?她得什么病了?”
曲桂娥又抽泣起来:“她……她得了不好的病,没治了。”
高秀平一把抓住母亲的手“娘,到底是什么病啊?您别这么吞吞吐吐的。”
曲桂娥抹了抹眼泪,声音颤抖着说:“她得的是癌症,是胰腺癌,还是晚期,医生说没多少日子了。”
高秀平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怪不得提到大姨,母亲抽泣不止。大姨是母亲在沈阳最亲近的家人,如果大姨有什么闪失,母亲一定会伤心欲绝。
高秀平眼眶也红了,她缓了缓神,坚定地说:“娘,咱们不能就这么放弃,虽然是晚期,但说不定还有办法。有没有再找找合适的专家,或者……”
曲桂娥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秀平,这病太难治了,医生都说没办法了。沈阳的医疗水平在全国都是一流的,王艳在医院给找的专家,都没办法。”
高秀平握紧母亲的手,“娘,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有转机呢。”
曲桂娥摇了摇头:“没用了,她那病灶位置不好,贴在胆管上,没法手术,只能用药控制。她自己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估计发展更快。”
高秀平看到母亲一脸愁容,转身看向默默在听她们说话的王庆荣:“王叔,就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王庆荣叹了口气说:“还可以选择吃中药,你大姨不知道自己病情严重,拒绝吃中药,现在还把自己当没事人一样。”
高秀平眼球转了转,若有所思地轻声说:“我爹他脊柱侧弯九十度,能活那么久,还能有自己的儿女,医生都说是奇迹。我相信奇迹,我大姨说不定也会有奇迹呢。”
曲桂娥摇了摇头:“你大姨挺犟的,两个儿子都孝顺,平时都听她的,儿媳妇也不好驳斥她,你大姨夫也是不舍得逼她,所以,她不吃中药就只能……”
王庆荣定睛凝神:“我觉得秀平说得对,桂敏现在这种状况,吃中药是最好的办法,虽然不能保证治好,但至少能延长些时日,提高生活质量,说不定就有奇迹呢。”
高秀平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定,“娘,王叔,我有个主意。我这就去劝她吃中药,不能干等着。”
曲桂娥点了点头,“好,那你快去看看她吧,我也一起去。”
曲桂敏预感到自己的身体出了大问题,天天吃药非但不见好转,反倒是每况愈下。但是她没想到自己得了绝症。
这天她吃完早饭后,吃了几片消炎药,正准备洗床单,突然眼前发黑,差一点晕倒。
丈夫刘兆林一把将她扶起来:“你呀,就是闲不住,不是告诉你不用你干活吗?你好好休息养病,这些活我来干。”
曲桂敏长舒一口气:“我寻思干点活,活动活动筋骨,还能多吃点饭,总不能就这样混吃等死吧?我们家有长寿基因,我没事。”
说着曲桂敏甩开丈夫的手臂:“你别拦着我,这点活我能干。”
刘兆林见妻子脸色蜡黄,额头冒出虚汗,心里一阵绞痛:“桂敏,你就别逞强了,你看你现在,都瘦成啥样了?”
曲桂敏摸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出点汗算什么,就是身体有点虚,多锻炼锻炼就好了,生命在于运动!”
刘兆林被他怼的无话可说,一把拽过她手里的床单:“反正我不许你干活,你好好躺着休息去,我来洗。”
曲桂敏顺势又把床单拽过来,她的手没把住床单,虚晃一下,摔在地上。刘兆林扔下床单,赶紧把她扶起来。
这时候,门铃响了,刘兆林把妻子扶到沙发上,转身开门。
曲桂娥和高秀平跨进门槛,看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脸上都挂着愤怒和抱怨,一时间不知道怎样开口。
高秀平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床单,顺手捡起来,刘兆林赶紧伸手把床单接过去:“秀平,给我,你大姨她非要自己洗,我寻思让她好好休息,这不,跟我犟呢。”
曲桂敏见丈夫当着妹妹和外甥女的面数落自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了,泪水哗啦啦流出来:“不让我干活,我这不……成废物了吗?”
曲桂娥赶紧抓住姐姐的手说:“大姐,可别这样想,姐夫是怕你累着,你想干活是好事,先把病养好了再干。”
高秀平见时机已到,凑到曲桂敏跟前坐下:“大姨,有病就得抓紧时间治疗,不能拖,拖久了就变成不治之症了。”
刘兆林听说“不治之症”四个字,用眼睛狠狠地瞪高秀平,意思很明显,不让她继续说。
高秀平却当做没看见,继续她的演讲:“我虽然不懂医学,但是我知道,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自身强大了,病魔就会消退。自身弱小了,就得靠药物来帮忙打败病魔。”
刘兆林见高秀平没有再提“不治之症”,心情放松许多:“就是就是,身体抵抗力差了,就得吃药打针……”
高秀平赶紧接过话茬:“吃中药调理对慢性病和老年病最有效果,大姨是不是吃点中药试试啊?我妈这几天吃中药,效果很好。”
曲桂娥看了一眼女儿,这孩子在编瞎话,我哪里吃中药了,随她吧,看她有啥办法说服姐姐。
曲桂敏看了一眼曲桂娥:“小妹,你咋的了?为啥吃药?”
高秀平抢着回答:“我妈没大毛病,还不是让您给吓得,天天睡不着觉,你说你不吃药,病也不见好,我妈能不担心吗?你如果替我妈考虑,赶紧吃药治病,你好了,我妈就没事了。”
曲桂娥听女儿这样说,明白女儿的用意,她心头一丝亮光闪过:“对啊,大姐,我就是让你给愁的,你赶紧吃中药吧,要不然,我这心……”
她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就出来了:“你说你要是……”
曲桂敏看着小妹的眼泪,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鼻尖瞬间就酸了。她慌忙低下头,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湿意逼了回去。
再抬起头时,她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尽管嘴角有些僵硬:“你看你……我这不好好的吗?快别哭了,我没事儿!”
她重复着没事儿,声音轻飘飘的,不知是在安慰妹妹,还是在说服自己。
刘兆林一听妻子说自己没事,气得真想把实情说出来,心想你命都快没了,还没事呢,他赶紧趁热打铁:“桂敏,知道你没大事,但是,你的身体现在确实有问题了,你得当回事。”
高秀平站起身来,走到曲桂敏跟前:“大姨,我过几天就回老家,我妈现在这样我不放心,你陪我妈去拿药吧,走,我们这就去。”
曲桂敏没想到外甥女这么强势:“秀平,早就听你娘说,你小时候就主意正,这咋的?连大姨都得听你的了?看来,我不去是不行了,你要绑架我?”
高秀平态度坚决:“对,你们岁数大了,就得听孩子的,不然让孩子们为你们操心,你们过意得去吗?快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去!必须去!立即!马上!”
曲桂娥陪姐姐吃了一个月中药,当然,跟医生提前打招呼,她吃的都是补药。曲桂敏吃了三个月中药后,再次去医院检查,发现体内的癌细胞竟然消失了!
医生们都大为震惊,反复检查确认后,才确定这是真的。曲桂敏后来才得知自己得了癌症的消息,她压根就不相信:“你们别骗我了,我这体格,怎么会得那种病呢?纯粹是误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