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灵的通知如同在暗流涌动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联盟高层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星枢,这个超然物外、执掌诸天秩序的神秘组织,其特派观察团的到来,意味着联盟与寂灭的战争,正式进入了更广阔宇宙势力的视野。
是福?或许能带来急需的技术与情报支援。
是祸?其“确认资格”的使命,更像是一把悬于林风头顶的利剑。若星枢判定林风不再适合担任“巡天使者”,甚至认为联盟的存在已构成“规则扰动”,后果不堪设想。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云鹤真人抚须沉吟,眉宇间带着忧色,“星枢向来以维护‘既定秩序’为首要,我等与寂灭的战争,尤其是圣主您多次引动超越常规的力量,恐怕早已被其视为‘不稳定因素’。”
铁疤哼了一声:“管他什么星枢不星枢,要是敢来找茬,俺老铁的斧头可不认人!”
周明月则更担心林风:“夫君,他们所谓的‘确认资格’……”
林风摆了摆手,神色平静:“无需过多揣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与寂灭作战,问心无愧。零,做好接待准备,开放非核心区域供其观察,但‘星火防线’核心数据、源初碑文信息以及我的悟道密室,设为绝对禁区。”
“明白。已划定接待区域与权限。”零回应。
三日后,守望堡外的虚空,如同水面般荡漾起一圈圈银色的涟漪。没有庞大的舰队,只有三艘通体银白、线条流畅、散发着冰冷理性光辉的小型梭状飞行器,悄无声息地滑出涟漪,悬停在外。
舱门开启,十余道身影踏虚而出。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星枢标准制式银袍、面容古板严肃的中年男子,其气息渊深,赫然是炼虚后期修为,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守望堡,带着一种审视与评估的意味。他身后跟着数位同样身着银袍的随从,有男有女,皆气息不俗,神情冷漠。更令人注意的是队伍末尾的两位——一位是笼罩在厚重黑袍中、连面容都模糊不清的存在,另一位则是身体部分呈现出机械结构的棱镜生命体,正是“秩序源点”的成员!
这个观察团的构成,本身就透露着不同寻常的信息。
“吾乃星枢评议团特使,辉月。”为首的中年男子声音如同金属摩擦,毫无感情波动,“奉辰灵尊者之命,特来评估此星域危机,并核实巡天使者林风之履职状况。请带路。”
接待事宜由云鹤真人主持,他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行礼:“老朽云鹤,代表青云宗及联盟,欢迎辉月特使及诸位观察员。请随我来。”
观察团在云鹤真人的引导下,进入守望堡。他们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掠过堡垒内部的每一处结构,每一道符文,评估着其科技水平、能量利用效率乃至社会结构。那“秩序源点”的棱镜生命体,眼中更是不断闪烁着数据流,似乎在记录分析着一切。
总控室内,林风与周明月、铁疤等候于此。
当辉月特使看到林风时,目光微微一凝,显然察觉到了林风身上那与寻常炼虚修士截然不同的、内敛却仿佛与整个虚空融为一体的深邃气息。
“平衡道主,林风。”辉月特使微微颔首,算是见礼,随即直奔主题,“根据星枢监测,汝自担任巡天使者以来,所在星域‘规则扰动系数’急剧攀升,‘寂灭活性指数’屡创新高,已对周边星域稳定构成潜在威胁。请就此作出解释,并证明汝仍在有效履行巡天使者‘探寻起源、应对危机’之职责,而非……引火烧身,加剧混乱。”
话语中的质疑与问责之意,毫不掩饰。
铁疤闻言,眉头一拧就要发作,被林风眼神制止。
林风面色不变,平静回应:“辉月特使所言数据,确为事实。然,此非因林某履职不力,恰是因寂灭之潮乃宇宙级灾劫,其势浩大,远超寻常认知。吾与联盟所做一切,皆为抵御此劫,守护一方生灵,延缓纪元之终。所谓规则扰动,乃对抗寂灭侵蚀之必然代价,如同治病需用猛药。”
“对抗?”辉月特使身后,一位面容冷峻的女性观察员开口,声音尖利,“据我等初步观测,汝等所谓‘防线’,大量运用了超出当前文明等级的‘定义级’技术,甚至涉及部分禁忌知识。汝如何证明,这些力量的运用,是在对抗寂灭,而非……催化其进程,甚至借此达成其他目的?”
“还有她!”另一名观察员指向林风身旁的星瞳(她已恢复,此刻正安静站在林风身侧),眼中带着惊疑与审视,“此女身负之星辰本源,古老而异常,与已知任何星灵谱系皆不相符,其存在本身,即为巨大变数!汝与她关系密切,作何解释?”
质疑接踵而至,矛头直指林风的力量来源、技术路线乃至身边之人。
林风尚未回答,星瞳却上前一步,星眸清澈,毫无畏惧地迎上那些审视的目光:“我的光,只为净化黑暗而生。风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你们若不信,大可去前线看看,看看那些被寂灭吞噬的星域,看看我们战士流下的鲜血!”
她的声音空灵而坚定,周身自然流淌的纯净星辉,让几名修为稍低的观察员都感到一阵不适,那“秩序源点”的棱镜生命体更是微微调整了角度,似乎在进行深度扫描。
“情绪化言语,无法作为证据。”辉月特使冷冷道,“星枢需要的是客观数据与逻辑链。林风,汝需提交自担任巡天使者以来所有行动报告、力量提升途径说明、以及与‘太初星灵’(他看了一眼星瞳)关联的详细报告。观察团将进行独立核实。”
这几乎等同于要将林风的底细查个底朝天!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默的黑袍人,忽然抬起了头,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辉月特使,或许……我们该亲自去‘静默区’边缘看一看。真正的答案,往往隐藏在风暴的中心。”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原本紧张的气氛微微一滞。
辉月特使沉吟片刻,看向林风:“如此也好。林风,请安排我等前往战线最前沿。我们要亲眼确认,汝等究竟是在抵御灾难,还是……在玩火自焚。”
林风深深看了一眼那黑袍人,心中警惕更甚。此人给他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其气息隐晦,却带着一丝与寂灭类似的冰冷,但又有所不同。
“可以。”林风点头,“不过,前线凶险,寂灭诡谲,诸位需严格遵守我方安排,否则发生意外,联盟概不负责。”
“这是自然。”辉月特使面无表情。
星枢观察团的到来,并未带来预期的援助,反而像是一场严格的“资格审查”。联盟与寂灭的战争,也因此卷入了一场来自更高层面的审视与博弈之中。
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而林风知道,他必须在这场审查中,证明自己,证明联盟的价值,否则,失去星枢的“认可”,或许比面对寂灭大军,更加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