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的风带着最后一缕海棠香,卷着碎金似的阳光,从永宁侯府西跨院的雕花窗棂里钻进来,落在苏云卿指尖那盏冰裂纹琉璃盏上。盏中碧色的雨前龙井还冒着轻烟,她刚要抬手抿一口,院外忽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摔在青石板上的动静,紧接着便是婆子尖细的哭嚎,直刺耳膜。
“这可是夫人最爱的霁蓝釉茶瓯啊!我怎么就没拿稳……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苏云卿挑了挑眉,放下琉璃盏起身。她穿了件月白绣银丝兰草的褙子,裙摆扫过铺着云锦垫的玫瑰椅,步子轻得像片云。守在门外的丫鬟晚翠早已绷着脸,见她出来便压低声音道:“姑娘,是张妈妈院里的小丫头,笨手笨脚摔了柳夫人的茶瓯,现在正撒泼呢。”
“柳夫人?”苏云卿唇角勾出个淡笑,眼底却没什么暖意,“她倒是会挑时候,昨日刚从老太太那里讨了赏,今日就把茶瓯摆出来显摆了?”
说话间,那哭嚎声越发响亮,还夹杂着几个婆子的劝和声,倒像是特意演给谁看的。苏云卿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远远便看见廊下围了一圈人,中间跪着个穿青布裙的小丫头,面前是一地碎瓷片,霁蓝色的釉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而站在丫头身边的张妈妈,正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小丫头的额头,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焦急:“你这死丫头!夫人叮嘱过多少次,这茶瓯是宫里赏下来的,比你的命还金贵!如今摔了,你说怎么办?”
小丫头哭得抽抽搭搭,肩膀一耸一耸的:“张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方才走得急,被门槛绊了一下……”
“门槛绊了你?”张妈妈拔高了声音,眼神却飞快地往苏云卿这边扫了一眼,“这西跨院的门槛比别处矮三分,你走了三年还能被绊?我看你是故意的!莫不是受了谁的指使,想给夫人添堵?”
这话一出,周围的婆子丫鬟都噤了声,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苏云卿这边瞟。苏云卿心里冷笑——柳姨娘这出戏,唱得也太拙劣了。自打她上个月拆穿柳姨娘用假账本糊弄老太太,柳姨娘就没少找她麻烦,今日这摔茶瓯的戏码,分明是想栽赃她苛待下人,让她在老太太面前落个“善妒刻薄”的名声。
她没急着上前,反而停在廊柱旁,指尖轻轻摩挲着柱上雕刻的缠枝莲纹,慢悠悠地开口:“张妈妈这话倒是新鲜。这丫头在你院里当差,手脚笨不笨,你比谁都清楚。若是真受了人指使,你该先问你自己,平日里是怎么管教下人的,怎么就让人钻了空子?”
张妈妈没想到苏云卿会这么说,愣了一下才回过神,脸上堆起假笑:“云卿姑娘说的是。只是这茶瓯毕竟是夫人的心爱之物,如今摔了,总得有个说法……”
“说法自然是有的。”苏云卿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那堆碎瓷片上,忽然蹲下身,手指捏起一片较小的瓷片,对着阳光看了看,“只是我倒要问问张妈妈,柳夫人这茶瓯,是真的宫里赏的吗?”
张妈妈脸色微变:“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茶瓯上有内务府的印记,怎么会是假的?”
“印记是真的,可釉色不对。”苏云卿将瓷片递到张妈妈面前,声音清亮,足够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宫里赏的霁蓝釉,釉色深而匀,像雨后的夜空,且胎质细腻,敲起来声音清脆。你再听听这碎瓷,敲起来是闷响,釉色也偏浅,倒像是城外窑厂仿的次品。”
她说着,抬手敲了敲旁边廊柱上摆着的一个青花瓷瓶——那是去年圣上赏给永宁侯的,胎质精良,一敲之下,声音清脆如玉。两相比较,那碎瓷的闷响便格外明显。周围的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张妈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这……这不可能……夫人说这是宫里赏的……”
“哦?柳夫人是这么说的?”苏云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那可就有意思了。上个月老太太查账,柳夫人说府里用度紧张,连丫鬟的月钱都要省三成,怎么今日就拿得出‘宫里赏的茶瓯’来显摆?莫不是这茶瓯是用省下来的月钱买的仿品,想在众人面前撑场面?”
这话戳中了要害,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张妈妈急得额头冒汗,刚要开口辩解,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柳姨娘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苏云卿!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柳姨娘穿着一身石榴红的褙子,头上插着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脸色铁青地走过来,一看见地上的碎瓷片,就捂着胸口,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我的茶瓯……这可是圣上赏给我的……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苏云卿淡淡瞥了她一眼:“柳姨娘先别急着晕。是不是圣上赏的,去查查内务府的赏单便知。去年圣上赏给侯府的东西,都记在府里的总账上,有侯爷和老太太的印鉴,柳姨娘若是清白的,敢不敢让我去查查?”
柳姨娘的脸瞬间白了。她那茶瓯根本不是宫里赏的,是上个月从外面的古玩店买的仿品,花了五十两银子,本想在下人面前摆摆谱,没想到今日竟被苏云卿当众戳穿。若是真去查赏单,她的谎言立刻就会被拆穿,到时候别说在侯府立足,恐怕还要落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她强撑着镇定,指着苏云卿道:“你……你不过是个寄居在侯府的外孙女,也敢管侯府的事?我看你是故意挑拨我和老太太的关系!”
“我是不是挑拨,老太太心里自有定论。”苏云卿丝毫不惧,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倒是柳姨娘,上个月用假账本糊弄老太太,私吞了府里三百两银子,今日又用仿品冒充宫中之物,你说,若是把这些事告诉侯爷,侯爷会怎么处置你?”
柳姨娘浑身一颤,脸色从白转青,又从青转白。她私吞银子的事,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苏云卿竟然知道!她张了张嘴,想骂又不敢,想辩解又找不到理由,只能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周围的婆子丫鬟看柳姨娘的眼神都变了,之前还怕她三分,如今见她被苏云卿怼得说不出话,便知道她这“夫人”的架子是撑不下去了。张妈妈更是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苏云卿连连磕头:“姑娘饶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是小的错了!求姑娘别把这事告诉侯爷和老太太!”
苏云卿看着她们狼狈的样子,心里却没什么快意,只觉得这些人为了争权夺利,实在可笑。她冷哼一声:“饶不饶你们,不是我说了算。但今日这事儿,你们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声音清晰有力:“第一,张妈妈纵容下人撒泼,意图栽赃,罚你去柴房劈柴一个月,月钱减半。第二,摔茶瓯的小丫头,虽然是被人指使,但手脚笨拙,罚你去浣衣局洗衣半个月,长长记性。第三,柳姨娘……”
苏云卿看向柳姨娘,眼神锐利如刀:“你私吞府中银钱,又用仿品冒充宫物,本应立刻禀报侯爷和老太太。但念在你是侯府的人,我给你一个机会——三日之内,将私吞的三百两银子还回府库,并亲自去老太太面前认错。若是做不到,休怪我不客气。”
柳姨娘咬着牙,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反驳。她知道苏云卿说到做到,若是真把事情闹到侯爷和老太太面前,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只能不甘心地低下头:“我知道了。”
苏云卿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对晚翠道:“我们回去吧。”
晚翠跟着苏云卿往回走,脸上满是敬佩:“姑娘,您今日可真厉害!把柳姨娘和张妈妈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苏云卿笑了笑,眼底却带着几分深思:“这只是开始。柳姨娘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以后肯定还会找机会给我添麻烦。我们得小心应对才是。”
正说着,就看见丫鬟春桃急匆匆地跑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姑娘!老太太派人来请您,说是宫里来了位嬷嬷,要见您!”
“宫里来的嬷嬷?”苏云卿愣了一下,心里有些疑惑。她在宫里并没有认识的人,怎么会有嬷嬷要见她?难道是和之前的事有关?
她定了定神,对春桃道:“知道了。你先去回禀老太太,说我马上就到。”
春桃应声而去。苏云卿整理了一下衣襟,对晚翠道:“走,去看看这位宫里来的嬷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晚翠点点头,跟着苏云卿往老太太的荣安堂走去。一路上,苏云卿心里都在琢磨——宫里的嬷嬷突然来访,绝不可能是小事。难道是柳姨娘在宫里找了人,想对付她?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很快,两人就到了荣安堂门口。守在门口的婆子见苏云卿来了,连忙掀开门帘:“姑娘,您可来了!老太太和宫里的李嬷嬷都在里面等着呢。”
苏云卿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只见堂屋里,老太太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脸色有些凝重,而她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穿着深蓝色宫装的嬷嬷,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很锐利,正上下打量着她。
苏云卿连忙走上前,屈膝行礼:“外孙女儿给外祖母请安。见过嬷嬷。”
老太太摆摆手,声音有些低沉:“云卿,快起来。这位是宫里的李嬷嬷,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苏云卿心里一惊,连忙再次行礼,“民女苏云卿,见过李嬷嬷。不知嬷嬷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李嬷嬷站起身,仔细打量了苏云卿一番,见她举止得体,容貌秀丽,眼神清澈,心里暗暗点头。她收回目光,语气缓和了几分:“苏姑娘不必多礼。咱家今日来,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给姑娘送一样东西。”
她说着,从随身的锦盒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牌,玉牌是暖白色的,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旁边还刻着一个“令”字。李嬷嬷将玉牌递给苏云卿:“这是皇后娘娘赏给姑娘的‘凤令’,凭此令,姑娘在京中可自由出入各大王府,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凭此令向官府求助。”
苏云卿接过玉牌,只觉得玉牌触手温润,上面的凤凰雕刻得栩栩如生。她心里满是疑惑:“嬷嬷,皇后娘娘为何会赏我如此贵重的东西?民女与皇后娘娘素不相识,实在受之有愧。”
李嬷嬷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深意:“姑娘不必过谦。皇后娘娘说了,姑娘上次在城外破庙救了三皇子,又帮着查清了灾民的冤案,是个有勇有谋、心地善良的姑娘。皇后娘娘很是欣赏你,所以特意赏你这‘凤令’,也好让你在京中行事方便些。”
“救三皇子?”苏云卿恍然大悟。她想起上个月,她去城外赈灾,在破庙里遇到了被刺客追杀的三皇子,当时她出手救了他,还帮他隐瞒了身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被皇后娘娘知道了!
老太太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云卿,你这孩子,做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外祖母说一声?”
苏云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多想。而且三皇子叮嘱我不要声张,我便没说。”
李嬷嬷点点头:“姑娘做得对。三皇子回京后,便将此事禀报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很是欣慰,说姑娘不仅聪慧,还懂得顾全大局。这‘凤令’,既是赏给姑娘的,也是为了让姑娘以后能更好地行事。”
她说着,又从锦盒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苏云卿:“这是皇后娘娘写给姑娘的信,姑娘回去后再看吧。咱家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苏云卿接过信,连忙道谢:“多谢嬷嬷,多谢皇后娘娘。嬷嬷慢走。”
李嬷嬷又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了。送走李嬷嬷后,老太太拉着苏云卿的手,笑得合不拢嘴:“云卿啊,你可真是咱们侯府的福气!有了皇后娘娘的赏识,以后谁还敢欺负你?柳姨娘那点小伎俩,以后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苏云卿也笑了笑,心里却明白,皇后娘娘的赏识,既是机遇,也是挑战。以后她在京中的一举一动,恐怕都会被人关注。但不管怎样,有了这“凤令”,她以后行事确实会方便很多,至少不用再怕柳姨娘那样的小人了。
回到西跨院后,苏云卿拆开了皇后娘娘的信。信上的字迹娟秀工整,内容却很简洁,主要是勉励她好好学习,将来做个有用的人,还说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派人去宫里找她。信的最后,还提到了三皇子,说三皇子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若是有机会,想当面再谢她一次。
苏云卿看完信,将信和“凤令”一起收好。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将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但她并不害怕,反而有些期待。她穿越到这个时代,不是为了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而是为了活出自己的精彩。有了皇后娘娘的支持,她以后可以做更多想做的事,比如帮助更多像灾民那样受苦的人,比如查清她母亲当年去世的真相……
正在这时,晚翠兴冲冲地跑进来:“姑娘!好消息!柳姨娘已经把三百两银子还回府库了,还亲自去老太太面前认错了!老太太罚她禁足一个月,不许出门!”
苏云卿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哦?她倒是挺识时务的。”
“那是自然!”晚翠得意地说,“有了皇后娘娘的赏识,柳姨娘哪里还敢嚣张?她现在恐怕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苏云卿笑了笑,没有说话。她知道,柳姨娘虽然暂时安分了,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了皇后娘娘的支持,又有了“凤令”,再也不用怕柳姨娘的阴谋诡计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有信心应对。
她拿起桌上的琉璃盏,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龙井茶。茶香在口中散开,带着几分清甜。窗外的阳光正好,海棠花的香气随风飘进来,让人心情舒畅。苏云卿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接下来的几日,侯府里果然平静了许多。柳姨娘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能出门,张妈妈在柴房劈柴,小丫头在浣衣局洗衣,再也没有人敢来找苏云卿的麻烦。下人们见苏云卿得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对她也越发恭敬了。
这日,苏云卿正在院子里看书,春桃忽然跑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姑娘!三皇子派人来了,说想请您去城外的望湖楼赴宴,以感谢您上次的救命之恩!”
苏云卿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三皇子?他怎么会突然派人来请我?”
“听说三皇子是特意请示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同意了。”春桃笑着说,“来的人还说,望湖楼的风景极好,这个时节正好可以赏湖景,还能品尝那里的特色菜呢。”
苏云卿想了想,觉得去见见三皇子也好。毕竟她救了三皇子,三皇子想当面道谢也是人之常情。而且,通过三皇子,她或许还能了解到更多关于宫里的事,对她以后的行事也有好处。
她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回禀来人,说我今日下午就过去。”
春桃应声而去。苏云卿起身回屋,换了一件淡粉色的褙子,搭配一条白色的裙子,头上只插了一支珍珠簪子,看起来既清秀又大方。晚翠帮她整理好衣襟,笑着说:“姑娘,您今日真好看!三皇子见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苏云卿瞪了她一眼:“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