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永宁侯府,处处浸着暖融融的春意。西跨院的紫藤萝爬满了花架,一串串淡紫的花穗垂下来,风一吹便簌簌作响,混着院角茉莉的清香,酿出满院沁人的甜。
沈清辞正支着下巴坐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枚刚剥好的莲子,眼神却飘向了院外。自打上次从黑市淘回来那只据说藏着“前朝秘宝”的青铜盒子,她对着那上面鬼画符似的铭文研究了小半个月,差点没把自己熬成熊猫眼,可盒子依旧纹丝不动,活像块捂不热的铁疙瘩。
“小姐,您又对着那破盒子发呆呢?” 青黛端着一碟刚切好的冰镇西瓜走进来,见自家小姐这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依我说,那黑市老板定是骗您的,什么前朝秘宝,说不定就是哪个农户家里装粮食的旧盒子,瞧着年头久了就拿来糊弄人。”
沈清辞回过神,接过冰凉甜爽的西瓜咬了一大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才驱散了几分困倦。她含糊不清地说:“不能吧?我瞧着那铭文挺讲究的,再说了,我可是花了五十两银子买回来的,总不能就这么打水漂了。”
这话刚说完,就见绿萼一阵风似的跑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嗓门都拔高了几分:“小姐!小姐!前院出事了!听说……听说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带着一群人堵在咱们府门口,说要找您讨个说法呢!”
沈清辞一口西瓜差点喷出来,连忙咽下去,抹了抹嘴角:“讨说法?我跟他户部侍郎家的公子素不相识,他找我讨什么说法?难不成是我前些天逛街,不小心踩了他的衣角没道歉?”
青黛也跟着纳闷:“就是啊,咱们小姐这些日子除了研究那盒子,就是在府里赏花喝茶,连门都没怎么出,怎么就招惹上户部侍郎家了?”
绿萼喘匀了气,掰着手指头说:“我听门房大哥说,那位李公子说,您前些日子在醉仙楼‘污蔑’他品行不端,害得他如今名声扫地,连几家原本有意结亲的人家都打了退堂鼓,所以特意来让您给个解释,要么当众赔罪,要么就……就嫁给她当妾,以证他清白!”
“噗——” 沈清辞这次是真的没忍住,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笑得直不起腰,“嫁给她当妾?这位李公子怕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吧?且不说我压根没见过他,就算见过,就凭他那‘仗势欺人、调戏良家妇女’的名声,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让我给他当妾?”
原来前些日子,沈清辞陪着长姐沈清媛去醉仙楼吃点心,恰好撞见户部侍郎家的公子李修远仗着家世,当众调戏一位卖花女。沈清辞最见不得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径,当场就上前说了几句公道话,语气是冲了点,但句句属实,没想到这李修远竟然如此记仇,还倒打一耙。
“这李修远也太过分了!” 青黛气得柳眉倒竖,“小姐好心帮人,他不反省自己的过错,反而来找咱们麻烦,简直是颠倒黑白!”
沈清辞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站起身拍了拍裙摆:“走,咱们去前院瞧瞧,我倒要看看,这位李公子是长了三头六臂,还是有通天的本事,竟敢在永宁侯府门口撒野。”
三人刚走到前院,就听见一阵嚣张的叫嚣声。只见府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个穿着锦袍、面容油腻的年轻公子正叉着腰,对着侯府的门房指指点点,正是户部侍郎家的李修远。
“让沈清辞出来!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本事?” 李修远唾沫横飞,“当初在醉仙楼,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害得我名誉受损,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有知道内情的人小声嘀咕:“听说这位李公子平日里就横行霸道,上次在醉仙楼调戏良家妇女可是被不少人看见了,怎么还好意思来找侯府小姐的麻烦?”
“就是啊,永宁侯府的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聪慧正直,怎么会平白污蔑他?我看是这李公子理亏,想倒打一耙吧?”
李修远听见这些议论,脸色更加难看,对着人群吼道:“你们懂什么!都是沈清辞那个女人挑拨离间,故意坏我名声!今日我非要她给我赔罪不可!”
“赔罪?”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李公子想要我怎么赔罪?是赔你调戏良家妇女被人撞见的尴尬,还是赔你名声扫地无人问津的落魄?”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清辞款步走来,一身月白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兰草花纹,乌黑的发髻上只簪了一支羊脂玉簪,容貌清丽,气质脱俗,宛如月下仙子。
李修远看见沈清辞,眼睛都看直了,原本嚣张的气焰顿时弱了几分,但想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又硬着头皮说道:“沈二小姐,当日你在醉仙楼无故污蔑我,害得我……”
“无故污蔑?” 沈清辞挑眉打断他的话,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李公子,说话可要讲证据。当日你在醉仙楼调戏卖花女,拉扯她的衣袖,言语轻佻,在场的至少有十几位证人,难道都是我买通的不成?”
说着,沈清辞看向人群,朗声道:“当日在场的各位乡亲,若是有人亲眼看见李公子调戏良家妇女,不妨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我看见了!当日我也在醉仙楼吃饭,亲眼看见这位李公子对着一个卖花的小姑娘动手动脚,那小姑娘都吓哭了,还是沈二小姐上前解围的!”
“我也看见了!” 又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出来,“李公子不仅调戏小姑娘,还辱骂沈二小姐多管闲事,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脸来找沈二小姐的麻烦,真是厚颜无耻!”
接二连三地有人站出来作证,把当日的情形说得一清二楚。李修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原本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你……你们……” 李修远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辞说不出话来,“沈清辞,你……你故意找人来污蔑我!”
“李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 沈清辞淡淡一笑,眼神里满是不屑,“这些乡亲都是自发站出来作证的,我可没那个本事买通这么多人。倒是你,自己品行不端,还想倒打一耙,真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也丢尽了你户部侍郎府的脸!”
周围的百姓哄堂大笑,对着李修远指指点点,嘲讽的话语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李修远又羞又怒,想要发作,可看着周围众人鄙夷的目光,又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侯府门口。车门打开,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走下来,正是户部侍郎李大人。
李大人看见门口的情形,又看了看自家儿子那狼狈的模样,顿时脸色大变,连忙走上前,对着沈清辞拱手行礼:“沈二小姐,犬子无知,冒犯了小姐,还望小姐海涵。”
说着,他转身对着李修远厉声呵斥:“你这个孽障!平日里我怎么教你的?竟敢在永宁侯府门口撒野,还污蔑沈二小姐!还不快给沈二小姐道歉!”
李修远哪里肯道歉,梗着脖子说:“爹,是她先污蔑我的!我没有错!”
“你还敢嘴硬!” 李大人气得脸色铁青,抬手就要打下去,被沈清辞拦住了。
“李大人息怒。” 沈清辞淡淡说道,“今日之事,说到底不过是一场误会。李公子年轻气盛,一时糊涂也是有的,只要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当众向那位卖花女道歉,此事就算了了。”
李大人闻言,连忙点头:“多谢沈二小姐宽宏大量!孽障,还不快照沈二小姐说的做!”
李修远虽然满心不甘,但在父亲的严厉目光和周围百姓的注视下,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对着空气拱了拱手,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李公子,道歉要诚心诚意,声音大一点,让大家都听见。” 沈清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然,怎么能证明你是真心悔改呢?”
李修远咬了咬牙,涨红了脸,提高了音量喊道:“我对不起那位卖花女!是我一时糊涂,不该调戏她!”
周围的百姓纷纷鼓掌叫好,李大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忙对着沈清辞再次拱手:“多谢沈二小姐大人有大量,今日之事,是犬子不对,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说完,他拉着还想争辩的李修远,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那狼狈的模样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看热闹的百姓见事情解决了,也渐渐散去,临走时还不忘夸赞沈清辞聪慧勇敢,指责李修远仗势欺人。
沈清媛走过来,拉住沈清辞的手,笑着说:“二妹妹,你今日可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那李修远说得哑口无言,替咱们侯府挣足了面子。”
沈清辞笑了笑:“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罢了。这种仗势欺人的人,就该好好教训一下,让他知道什么是是非对错。”
回到西跨院,青黛和绿萼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兴奋不已。
“小姐,您刚才真是太帅了!尤其是您挑眉的时候,简直气场全开,把那李修远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绿萼一脸崇拜地说。
青黛也跟着点头:“就是啊,小姐不仅长得好看,脑子还这么聪明,几句话就戳中了要害,让李修远无从辩驳。我看以后啊,再也没人敢随便招惹咱们小姐了!”
沈清辞被她们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取笑我了。对了,我让你们打听的那位卖花女的消息,打听怎么样了?”
“已经打听清楚了。” 青黛说道,“那位小姑娘名叫阿莲,是城外农户家的女儿,因为家里穷,才来城里卖花补贴家用。上次被李修远调戏后,吓得好几天都不敢进城了,听说还病了一场。”
沈清辞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真是委屈她了。青黛,你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再拿些药材,送到阿莲家里去,让她好好调理身体,以后也不用再出来卖花了,找个安稳的营生做做。”
“好嘞,我这就去!” 青黛连忙应下,转身就要走。
“等等。” 沈清辞叫住她,“你别说是我送的,就说是一位好心的路人听说了她的遭遇,特意帮她的。”
“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帮了她,让她知道是您救了她,她还能感激您一辈子呢。” 绿萼不解地说。
沈清辞笑了笑:“我帮她,不是为了让她感激我,只是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留下心理阴影。让她知道是陌生人帮了她,以后也能多一份对生活的希望和信任。”
青黛和绿萼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敬佩。自家小姐不仅聪慧勇敢,心地还这么善良,真是太难得了。
处理完李修远的事情,沈清辞又回到了研究青铜盒子的大业中。她把盒子放在桌上,仔细观察着上面的铭文,忽然发现其中一个符号和她之前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星宿图有些相似。
“难道这些铭文和星宿有关?” 沈清辞心里一动,连忙让人把那本古籍找了出来。
古籍是她之前从藏书楼里翻出来的,上面记载了不少关于天文星宿的知识,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和图案。沈清辞把古籍摊开,对照着青铜盒子上的铭文,一个一个地比对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沈清辞沉浸在比对铭文的乐趣中,完全忘记了时间,连晚饭都忘了吃。
“小姐,该吃晚饭了。” 青黛端着饭菜走进来,见自家小姐还在对着盒子和古籍研究,忍不住说道,“您都研究一下午了,先吃饭吧,不然肚子该饿了。”
沈清辞头也不抬地说:“你们先吃吧,我再研究一会儿,等会儿饿了再吃。”
“小姐,您这样下去可不行,身子会熬坏的。” 绿萼也劝道,“再说了,研究铭文也不急在这一时,您先吃饭,养足了精神,明天再研究也不迟啊。”
沈清辞实在拗不过她们,只好放下手中的古籍,拿起筷子吃饭。吃饭的时候,她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些铭文和星宿图的关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吃完饭,沈清辞又回到了书桌前,继续研究起来。她发现,青铜盒子上的铭文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起来,竟然和古籍上记载的某一个星宿阵完全吻合。
“难道打开盒子的钥匙,就是要按照星宿阵的顺序转动上面的机关?” 沈清辞心里一阵激动,连忙仔细观察青铜盒子。
果然,在盒子的侧面,有几个细微的凸起,排列的位置正好和星宿阵的方位对应。沈清辞按照古籍上记载的星宿顺序,轻轻转动那些凸起。
“咔哒……咔哒……” 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声,青铜盒子的盖子竟然缓缓打开了!
沈清辞的心跳瞬间加速,眼睛紧紧地盯着盒子里面。只见盒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枚巴掌大小的玉佩,玉佩通体莹白,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工艺精湛,栩栩如生,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就是所谓的前朝秘宝?” 沈清辞拿起玉佩,仔细观察起来。玉佩入手温润,质地细腻,隐隐还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暖意。除此之外,盒子里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青黛和绿萼也凑了过来,看着盒子里的玉佩,惊讶地说:“哇,这玉佩好漂亮啊!看起来就很贵重的样子。”
“没想到所谓的前朝秘宝,竟然是一枚玉佩。” 沈清辞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会是金银珠宝或者什么惊天动地的秘密,没想到竟然是一枚玉佩。
就在这时,沈清辞忽然感觉到手指一阵刺痛,原来是玉佩上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缺口,不小心划破了她的手指。一滴鲜血滴落在玉佩上,瞬间被玉佩吸收了进去。
紧接着,玉佩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光芒越来越亮,笼罩了整个房间。沈清辞只觉得眼前一花,脑海中突然涌入了大量的信息,像是无数的画面和文字,在她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这些信息大多是关于前朝的一些秘闻和医术、毒术、兵法等方面的知识,还有一些奇怪的口诀和心法。沈清辞的大脑像是被强行塞进了一本书,胀痛难忍,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双手抱住了头。
青黛和绿萼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扶住沈清辞:“小姐,您怎么了?您别吓我们啊!”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玉佩上的白光渐渐散去,沈清辞脑海中的胀痛感也慢慢消失了。她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刚才涌入她脑海中的信息,竟然是一位前朝女医官的毕生所学!这位女医官不仅医术高超,还精通毒术和兵法,曾经为前朝立下了赫赫功劳。而这枚玉佩,就是她的遗物,里面封存了她的记忆和所学。
“小姐,您没事吧?” 青黛担忧地问道。
沈清辞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她把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心里一阵狂喜。有了这位前朝女医官的毕生所学,以后无论是医术还是毒术,她都能更上一层楼,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暗算,还能凭借医术帮助更多的人。
“小姐,刚才那白光是什么啊?还有您刚才的样子,可把我们吓坏了。” 绿萼好奇地问道。
沈清辞笑了笑,没有细说,只是说道:“没什么,就是这玉佩有点特别,刚才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滴了点血上去,就出现了那样的异象。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我还从中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手获。”
青黛和绿萼虽然好奇,但见小姐不想多说,也没有多问。她们知道,自家小姐总是会有一些奇遇,这枚玉佩说不定就是小姐的机缘。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辞一直在消化脑海中涌入的知识。她发现,那位前朝女医官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很多疑难杂症都有独特的治疗方法,毒术更是精妙绝伦,既能制毒,也能解毒。
除此之外,女医官还精通兵法和谋略,脑海中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