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张家古楼内部幽深如同巨兽的腹腔,吴邪、张起灵、张韵棠和王胖子四人凭借着微光手电,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艰难前行,躲避着裘德考手下在水中的搜索。他们慌不择路,推开一扇看似普通的木门,冲了进去,随即反手将门栓住。
手电光柱在房间里扫过,四人皆是一愣。这房间的布局、陈设,甚至墙上剥落的墙皮和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淡淡的霉味,竟然与格尔木那所废弃疗养院里,吴邪之前被困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他娘的,邪了门了!这张家古楼还带拷贝粘贴功能的?”王胖子喘着粗气,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发出“砰”的巨响!门栓剧烈震动,眼看就要断裂!紧接着,大量湿漉漉、纠缠如同水草的长发从门缝下、钥匙孔中疯狂涌入,伴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是禁婆!
张起灵眼神一凛,黑金古刀瞬间出鞘,在禁婆撞破房门、扑进来的刹那,刀光如电,精准地刺入了它的心脏位置!那禁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动作戛然而止,软倒在地。
吴邪惊魂未定,手电光下意识地照向那禁婆的脸——虽然扭曲变形,布满尸斑,但那五官轮廓……赫然是陈文锦!
“文锦阿姨?!”吴邪失声惊呼,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来不及细想,他们迅速离开这个诡异的房间,在古楼内继续探索,竟然又找到了一间标着“霍玲办公室”的房间。在里面,他们再次发现了陈文锦留下的笔记,内容似乎是对某种现象的记录和警告,字迹仓促。
正当他们试图解读笔记时,房间门再次被推开,解雨臣和黑眼镜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
“小花!黑瞎子!你们怎么下来的?”吴邪又惊又喜。
解雨臣简单解释了他们担心吴邪,想办法弄到装备下来支援。然而,张起灵却突然看向吴邪,眼神锐利,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吴邪,你是否有将我的记号,告诉过别人?”
吴邪一愣,立刻否认:“没有!绝对没有!你的记号只有我们几个知道!”
解雨臣适时岔开话题,面色凝重地说:“裘德考透露,他要找的东西,可能在一口黑色的棺材里。”
众人于是在房间角落找到了那口描述中的黑色棺材。合力推开棺盖,里面并没有尸体,只静静躺着一副造型古朴、透着邪气的青铜狐狸面具。
就在棺盖打开的瞬间,解雨臣和黑眼镜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般,眼神瞬间变得空洞,他们机械地伸出手,拿起那副面具,戴在了自己脸上!
下一秒,异变陡生!戴上面具的两人如同换了一个人,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二话不说,竟朝着吴邪他们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花爷!黑瞎子!你们干什么?!”王胖子一边狼狈躲闪,一边大喊。
但两人毫无反应,攻击招招致命。在混乱的打斗中,吴邪冒险靠近,猛地将解雨臣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面具被扯下的瞬间,解雨臣整个人,如同青烟一般,竟然凭空消失不见了!紧接着,黑眼镜也是如此!
吴邪猛地停住动作,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和思维。他环顾四周,张起灵、张韵棠、王胖子都还在,正警惕地看着他。
不对……一切都不对劲!
从他们躲进这个和格尔木一模一样的房间开始,一切都过于“巧合”了。陈文锦变成的禁婆恰好出现,又被小哥“恰好”杀死;解雨臣和黑眼镜“恰好”找到他们;又“恰好”发现棺材和面具;戴上面具的人“恰好”攻击他们,摘下面具又“恰好”消失……
所有的线索和人物,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精心编排好,一环扣一环地呈现在他面前,目的就是为了引导他的思维,让他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吴邪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张起灵、张韵棠和王胖子。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动作,甚至他们呼吸的频率,都和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是……如果解雨臣和黑眼镜可以是幻觉,那么他们呢?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他——从他潜入湖底,靠近这座张家古楼开始,或者说,从他触碰到某些东西开始,他可能就已经陷入了幻境!眼前所经历的一切,从躲藏、遇袭、发现笔记、到解雨臣他们出现又消失……除了他自己,其他的,全部都是假的!都是基于他记忆和恐惧构建出来的幻觉!
“你不是小哥……你不是棠棠姐……你不是胖子……”吴邪的声音带着颤抖,一步步向后退去,远离那三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你们……都是假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眼前的“张起灵”、“张韵棠”和“王胖子”身影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周围格尔木房间的景象也如同褪色的油画般剥落、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加幽闭、诡异的真实空间!他正站在一个不大的石室内,而他的周围,上下左右,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无数根细线,每根线上都系着一只古老而精致的六角青铜铃铛!这些铃铛无声无息,却仿佛散发着无形的能量场,构建了刚才那一切以假乱真的幻境。
岸上,裘德考营地。解雨臣见吴邪下水后久久没有消息,对讲机也失去了联系,心急如焚,决定偷偷弄套潜水装备自己下水救人。然而,他刚拿到装备,后颈便遭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软倒在地。黑眼镜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收起手刀,熟练地用绳索将他捆了起来。
“对不住了,小花爷。”黑眼镜低声自语,眼神复杂,“各为其主,或者说……各寻其路。”他早已被裘德考用无法拒绝的条件收买,临阵倒戈。
水下幻境石室中,吴邪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六角铃铛,冷汗浸透了潜水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之前经历的重重幻境,寻找破绽。岸上的监视器屏幕上,代表吴邪生命体征的光点再次开始移动。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黑眼镜模糊不清、带着杂音的声音:“吴邪……快……上岸……危险……”
但吴邪此刻已经不再相信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他在石室角落,发现了一条被拴着的、体型巨大的娃娃鱼,它的身上,竟然绑着一只还在发光的手电筒,那光芒微弱,却带着一种绝望的求救意味。
是谁绑上去的?是之前被困在这里的人吗?
看着那求救的光芒,吴邪脑海中浮现出张起灵空茫的眼神,张韵棠清冷却坚韧的脸庞,王胖子插科打诨的笑容……他们可能还活着,可能就在这座古楼的某处,真实地面临着危险。
“不行……”吴邪攥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不能一个人回去。我要带小哥、棠棠姐、胖子……回家!”
他不再犹豫,转身面向石室另一端那传来强烈水流吸力的方向——那是通往更深层、更未知区域的虹吸通道。他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地,朝着那黑暗的、吞噬一切的旋涡,游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古楼的另一侧,一条更为隐蔽的水下通道中,一个矫健的身影如同美人鱼般破水而入,正是阿宁!她凭借着裘德考队伍之前探测的部分地图和自己的判断,找到了这条备用通道。
她在复杂的甬道中快速穿行,凭借着直觉和细微的痕迹,终于在一处相对干燥、有空气的偏殿内,找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张起灵、张韵棠,以及腿上伤口虽然被简单处理过、但脸色依旧有些发白的王胖子!他们似乎刚摆脱某种麻烦,正在稍作休整。
“哟!这不是阿宁大美女吗?”王胖子一看到阿宁,眼睛一亮,虽然虚弱,还是忍不住嘴欠,“怎么着?是舍不得胖爷我,特地千里迢迢来救驾了?还是说舍不得我们天真同志啊,让你失望了,天真可不在这。”
阿宁没理会胖子的调侃,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张韵棠身上,见她虽然神色疲惫,但似乎没有受什么重伤,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在阿宁心里,早已将这位数次救她、虽然清冷却内心坚韧强大的张韵棠视为了可以托付后背的、独一无二的闺蜜。)
她快步走到张韵棠面前,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棠棠,你没事吧?”
张韵棠看到阿宁,清冷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摇了摇头:“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阿宁简洁地回答,眼神坚定:“裘德考在这里。我不放心你们。”她顿了顿,看向张韵棠,语气带着一种无需言明的信任,“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简单的对话,却蕴含着历经生死后沉淀下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