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长城合拢的第七天。
龙城的天空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澄澈,紫蓝色的天幕被稀释成淡青,久违的阳光透过云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街道上的行人依然行色匆匆,但眉宇间的阴郁似乎淡去了几分。
老张面馆的生意好了不少。雷烬带着队员走进来时,店里已经坐了好几桌人。
“看来长城建成后,确实不一样了。”副队长大刘打量着窗外,“连空气都清新了。”
老张端着面过来,压低声音:“雷队,听说昨晚西郊又出现空间裂缝了?”
雷烬接过面碗:“已经处理了。”
“又是那位出手?”老张朝蚀窟方向努努嘴。
雷烬没回答,但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这几日,龙城周边陆续出现了十几处小型空间裂缝,但都在形成初期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抹平。镇异司的监测显示,这些干预都源自蚀窟。
“他现在倒像是龙城的守护神了。”大刘半开玩笑地说。
雷烬放下筷子:“做好分内事,其他的少议论。”
面馆里的食客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长城建成后的变化,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谈话。
......
蚀窟内,婷婷正在教小灰认字。
“这个是‘山’。”她指着绘本上的图画,“就是外面那些高高的东西。”
灾将级的老虎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灵动的光。它伸出爪子,在空中勾勒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山”字,笔画工整,竟比婷婷写得还要标准。
“哇!小灰好聪明!”婷婷开心地拍手。
墙内传来渊寂的冷哼:“雕虫小技。”
周泽盘坐在能量节点旁,周身纹路以某种玄妙的韵律流转。长城锁界后,他感觉到整个神州的能量流动都发生了变化,像是奔涌的江河被导入了规整的渠道。
“感觉如何?”渊寂问。
“秩序。”周泽睁开眼,“秦岳用长城强行规范了能量流动,就像给野马套上了缰绳。”
“能困住你吗?”
周泽指尖银光流转,在空中划出一道裂痕。裂痕另一端是燃烧的荒原,但转瞬就被无形力量弥合。
“暂时不能。”他淡淡道,“但长城在成长。”
确实,监测数据显示,十字长城的能量网络每天都在自我完善,就像活物在呼吸、生长。
陈薇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过来:“吃点东西吧。”
自从长城建成,送来的补给里开始出现新鲜水果。这在灾变后堪称奢侈。
婷婷拿起一块苹果喂给小灰,老虎小心地含住,生怕伤到小主人。
“妈妈,我们现在安全了吗?”婷婷仰头问。
陈薇看了眼周泽,轻声道:“有哥哥和叔叔在,我们一直都很安全。”
这时,小灰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东南方向。
周泽目光微凝:“来了个有意思的。”
......
龙城东南三百里,一道身影正在云层中疾驰。
这是个穿着破烂道袍的老道士,脚踏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速度却快得惊人。他手中托着个罗盘,指针疯狂转动。
“怪事,怪事......”老道士喃喃自语,“锁界大阵才成七日,就有人能在外界来去自如?”
罗盘指针直指龙城方向。
老道士加速前行,却在距离龙城百里处猛地停下。前方虚空中,一道银黑色的身影静静伫立。
“道友请留步。”周泽的化身平淡开口。
老道士瞳孔骤缩:“阁下是?”
“此地主人。”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老道士浑身汗毛倒竖。他修行三百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深不可测的存在。
“贫道玄玑子,奉昆仑之命巡查锁界大阵。”老道士拱手道,“不知阁下在此清修,多有打扰。”
周泽的化身打量着他:“昆仑也参与长城建设了?”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玄玑子正色道,“更何况此次大劫关乎众生。”
化身微微颔首:“既然如此,请便。”
说罢便消散在空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玄玑子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道袍已被冷汗浸透。他低头看向罗盘,指针依旧死死指向龙城方向。
“祸君级......不,恐怕不止......”老道士喃喃道,“这龙城,竟藏着如此人物......”
......
龙城司指挥中心,岳昆仑看着玄玑子到访的报告,眉头紧锁。
“昆仑也派人来了。”墨衡忧心道,“看来总部对各地异常区域的关注度在提升。”
武战冷哼:“这些隐世宗门,平时不见人影,现在倒知道出来了。”
“慎言。”岳昆仑打断他,“昆仑一脉底蕴深厚,与我们一直有合作。”
监测屏上,代表玄玑子的光点正在龙城上空巡查。突然,光点剧烈闪烁,随后快速远离。
“怎么回事?”墨衡问。
技术员调取数据:“他好像......遇到了什么,然后就匆忙离开了。”
岳昆仑若有所感地看向蚀窟方向:“看来我们的邻居,又吓跑了一个客人。”
......
蚀窟内,婷婷正在给渊寂讲她新看的故事。
“后来,公主和王子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啦!”
墙内沉默片刻,传来渊寂嫌弃的声音:“俗套。”
但下一秒,婷婷面前浮现出点点星光,组成了一个活灵活现的童话城堡,公主和王子在城堡前翩翩起舞。
“叔叔最好了!”婷婷开心地拍手。
周泽看着这一幕,眼神微暖。长城锁界后的这些天,蚀窟内的生活反而更加平静。外界空间趋于稳定,连带着蚀窟内部的能量场都温顺了许多。
小灰趴在一旁打盹,身上的纹路随着呼吸明灭。这只能量造物在锁界后实力又有所精进,似乎也在适应新的规则。
陈薇整理着物资,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或许在这个被长城守护的新时代,婷婷真能平安长大。
周泽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层层空间,落在那些仍在扩张的折叠点上。
锁界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但至少现在,这片小小的天地还能维持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