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黎明嗤笑道:不就个字嘛!老子倒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等忌讳。老头你也忒迷信了!最后那个字特意咬得极重。
叶老添吓得捂住嘴,眼珠子瞪得溜圆,拼命摇头。终究还是颤声道:当心...当心被祂听见!
刁黎明不以为意,大步向前。我们忙跟上,打开强光手电。那不死骨仍在附近游荡,对我们的存在毫无反应,着实令人称奇——难道真是几千年前那位宁死不屈的倔脾气,硬生生站成枯骨的?
若传说属实,这位生前定是条硬汉。虽不认同鲍焦的偏执,但这份宁折不弯的骨气,确实叫人佩服。
我们都放轻脚步,生怕惊动这具行走的白骨。偏是我与祂擦肩而过时,竟出奇地镇定。这般诡谲经历,怕是连李亨利和张弦都是头遭遇见。
不死骨那空洞的眼窝深不见底,牙关紧咬,行走无声无息,委实瘆人得紧。
刁黎明独自走在队伍最前方,手中的强光手电在不死骨森白的颅骨上来回晃动。确认那东西确实没有动静后,他才稍稍放松,回头不耐烦地催促道:磨蹭什么?到底进不进去?
我刚要加快脚步,突然被张弦拽住衣领。只见不死骨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刁黎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具白骨已经死死缠住他,锋利的牙齿深深刺入脖颈。
救...救命啊老板!刁黎明哭喊着,双手拼命推拒着骷髅头,鲜血顺着脖子汩汩流淌。
叶老添一个箭步躲到张弦身后,声音发颤:报应啊!让你别 ** 苗家神灵,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你!
张弦抽出霜锋古剑却迟疑不前,连李亨利都面露难色。不死骨沾满鲜血的骷髅头显得格外狰狞,那张咧到耳根的大嘴还在不断撕咬着。
别管他了!叶老添急道,祖先显灵见了血,咱们得趁机绕过去!
刁黎明见无人施救,绝望地哭嚎起来。他的手腕已经被啃得露出白骨,突然发狠似的拔出 ** ,竟对着自己断裂的腕骨连戳数下,硬生生将桡骨掰断。
哈哈哈...他满嘴血沫地狞笑,早知道你们不把我当自己人!程红兵是我杀的,雷明你个叛徒!
李亨利冷眼旁观: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人最可悲的不是怕死,而是毫无敬畏之心。
不死骨突然咬住刁黎明的颈动脉,鲜血如泉涌般被吸干,转眼间就剩下一具干瘪的皮囊。那具白骨握着他折断的桡骨,竟放在嘴边吹奏起来。
呜——
凄厉的骨笛声在洞穴中回荡,叶老添脸色大变:舜箫重现,神罚降临!快逃!
张弦还想断后,被叶老添一把拉住:别逞能了,快跟上!
我们拼命向前奔跑,强光手电随着身体的起伏不断摇晃,四周的石钟乳在红白两色间交替闪烁,宛如置身阴森的地狱。前方的黑暗愈发浓重,随着深入洞穴,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了,只剩下手电筒微弱的光芒。
叶老添喘着粗气喊道:真是倒了血霉,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前面就是龙门了,李老板,你有办法打开吗?
李亨利沉默不语,远处骨笛的呜咽声越来越近。我心里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他们准备得如何,更不明白叶老添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手电光晃过一处特别的喀斯特岩层,那里反射出青铜般幽暗的光泽。没跑几步,我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条东方巨龙的纹饰。
我心头一惊,在快速移动中渐渐看清那是一扇雕刻着龙纹的青铜巨门。那条龙造型诡异,腹部两侧布满紧闭的眼睛。
这个发现令我震惊不已——在相隔近两千里的地方,居然又出现了一座青铜巨门,与冥厄要塞中的情形如出一辙。
不死骨正在逼近,而我们队伍中没有像王善那样的死士,谁的血能打开这扇门?我默默环视众人,他们都不该死,况且根本无法确定谁的血有效,甚至可能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选。
生死关头,我们该如何脱险?
从张弦和李亨利的反应来看,他们都不敢与不死骨正面交锋,可见这东西比不化骨还要可怕。还没等我想明白,我们已经冲到了青铜巨门前。门上巨大的龙眼死死盯着我们,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我们的绝望。
我仔细端详龙头,发现龙嘴里有个扁平的孔洞,像是为巨神兵钥匙设计的插孔,从喉咙部位斜向上延伸,不低头细看很难发现。
李亨利从背包中取出一把青铜钥匙。我认出这正是去年在古蜀遗都中心石墓里,从那尊九头蛇黄金像中找到的钥匙——独特的蛇鳞纹路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李亨利似乎早有准备,他径直走向龙头,将钥匙插入龙嘴中的孔洞。
我们下意识后退,但预想中大门缓缓开启的场景并未出现。相反,龙身两侧开始凹陷,露出二十多个茶杯大小的孔洞,就像龙腹上的眼睛全部睁开了。这些向上延伸,足有六七米高。
李亨利一言不发,开始攀爬这些孔洞,一直爬到巨门顶端,停在龙珠的位置。我们抬头望去,发现与其他凸出的龙纹不同,龙珠是向内凹陷的阴纹,而且雕刻的竟是太阳神鸟金箔片的图案。
我心头剧震——又是三青鸟的线索!
李亨利稳稳地挂在门上,小心地将背包转到胸前。他一手抓着孔洞,另一只手在包里翻找,取出一个塑料袋。他用牙齿撕开包装,里面赫然是一片太阳神鸟金箔。
我感到十分诧异,只见他将金箔片精准地嵌入了龙珠的凹槽中。巨门内突然传来异响,他神色慌张地迅速向下攀爬撤离。
石门内部发出机械运转的咔咔声,门缝逐渐扩大,厚重的石门缓缓缩进两侧山体。刹那间,大量灰白色浓烟从门内喷涌而出,吓得众人慌忙后退。
络腮胡给每人分发了一粒药丸,边退后边警告:退远些,可能是毒气。
面对这前所未见的主动触发机关,众人都慌了神。络腮胡将蜡烛固定在遥控车上,操控着驶入浓雾。摇曳的烛光在白雾中显得格外诡异。
雾气无毒。他确认道,跟着烛光走,注意别扇灭蜡烛。说完便带头走进石门。
墓室内酸腐的霉味呛得人直咳嗽。络腮胡低声提醒:保持队形,千万别走散。
前行约十几米时,一阵阴风突然袭来,烛火应声而灭。有情况!快撤!络腮胡急呼。
在浓雾中,手电筒的光束变得异常集中。慌乱中,我听到雾中传来惨叫,强光照射下,只见一个巨大的肉团黑影拖走了阿炳。
后方响起不死骨幽怨的骨笛声,前方又传来鞭炮炸响。络腮胡低声道:别出声!趁机往侧边转移。
众人聚集后,李亨利撒下昆仑黄粉末。刺鼻的硫磺味中,吴敌解释:这能驱邪,别拍掉。
那黑影究竟是什么?我颤声问道。无人应答,墓室中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众人依旧沉默,看来大家都被吓住了,连李亨利和胡子也拿不定主意。片刻寂静后,李亨利开口道:“看来没别的办法了。沿着墓墙分头找出口,谁发现入口就放个炮仗。胡子,把炮仗分给大家,咱们编个号,从一到五,哪组先找到就按编号放炮仗,这样大家都能知道是谁发现的。你们应该都有打火机吧?”
胡子虽然不抽烟,但身上肯定有火,李亨利这话其实是说给我们听的。见没人吭声,李亨利等胡子分完编号,又补充道:“就这么定了,时间紧迫,谁要是丢了命可没人负责。放炮仗时记得躲远点,别让自己成了那东西的目标。”
说完,我们便分散行动。折了两个人后,队伍还剩十个,李亨利和张弦各自单独行动,我和眼镜、胡子一组,叶老添师徒俩一组,吴敌带着瘦货和东海。大家朝不同方向搜寻,约定两小时后若没发现就返回原地集合。
显然,叶老添师徒是最弱的一组,李亨利和胡子压根没把他们当自己人,能活就活,死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已经带我们找到入口,任务完成,带着反而是累赘。
这种事我肯定做不出来,这帮人心真够狠的。可我说了不算,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只能希望他们自求多福了。
张弦没和我一组,不知他作何感想,但眼下人手确实不够,处境很被动。谁要是撞上那巨大的鬼影,恐怕比遇到不死骨还倒霉。他和李亨利虽然身手好,可单独行动也是无奈之举。
走远后,胡子笑道:“人多了嘴杂心更杂,还是咱们几个一起自在。李老板够狠啊,小刁都那样了,他居然见死不救。他的本事我清楚,不敢说一定能救,但至少能拼一把。”
眼镜和我对视一眼,胡子既然敢这么直说,我们也不必拘谨。眼镜接话:“没错,心不狠怎么成大事?人生下来是张白纸,想画出金山银山,总得伸手去争。”
我压低声音问胡子:“你觉得这墓里会有什么?”
他愣了一下:“明器肯定不少,这种上古大墓,陪葬品绝对丰厚。但如果你是指那种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我追问:“很难对付吗?什么意思?”
胡子严肃地点头:“不是一般的难缠。刚才那东西体型跟水牛似的,还能像人一样直立,你说吓不吓人?”
我点点头,他继续道:“这才刚进墓,外围撞上不死骨,进来又遇到这鬼东西,每碰一次就折一个人。我估计这次摊上大事了,这墓是我见过最凶的。”
眼镜突然拽住我们,指向墓墙。我心头一紧,赶紧用强光手电照过去,竟发现墙上爬着十几条蜈蚣。这些蜈蚣比野外的花棘蜈蚣大了至少一倍,密密麻麻地蠕动着。
132 络腮胡面露惊色,压低声音道:快走,蜈蚣是食肉小虫,这儿八成有什么毒虫。墓里的东西邪门得很,都带着阴气,你俩千万当心。
我心里一紧,赶忙跟上他们,把手电调成弱光。墙上的蜈蚣越聚越多,到最后整面墙都在蠕动,密密麻麻的蜈蚣昂起头,露出鲜红的毒螯,毒液闪着寒光。
留神脚下。络腮胡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