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宫里正在帮朱瞻基选秀女。
今天正好几位秀女通过了“初选”,所以张妍就抽空带着一众宫女前去秀女宫开始了“面试”。
“太子妃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唱喝,殿门处传来环佩叮当之声。
张妍身着正红色太子妃朝服缓步而入,金线绣制的九凤朝阳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头戴七凤珠冠,额前垂下的东珠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在光洁的额头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八名秀女齐刷刷跪倒在地,裙摆铺开如花瓣绽放。
“太子妃万福金安。”
脆生生的问安声在殿内回荡。
张妍缓步走向主位,金线刺绣的裙裾扫过光可鉴人的地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微笑着对几位秀女说道。
“这可生受你们了。从家里来,千里迢迢父母牵挂,太子还没下朝,我给大家接风,起来吧。”
秀女们盈盈起身时,珠钗轻晃。
“谢太子妃。”
张妍在紫檀木圈椅上落座,指尖轻抚扶手鎏金的凤纹。
“大明朝选秀女,首重家世,读书的也好,种地的农家也好,只要三代清白,姑娘愿意,都可以请进宫里来。只是辛苦大家,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如果不能得选,也会客客气气的送你们回去,赠以厚礼。”
胡尚仪朝身旁的胡善祥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转身时腰间禁步轻响,带着一队宫女鱼贯而入。她们手捧的银盘上,琉璃盏盛着琥珀色的酒液,在阳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
胡尚仪亲自执壶,鎏金酒壶倾斜时,玫瑰与金桔的芬芳顿时在殿内弥漫。她弯腰呈酒的姿态恰到好处,既显恭敬又不失体面。
“宫里女眷用的酒,都是果酒,是用玫瑰和金桔酿出来的,可去乏累,请饮。”
张妍接过酒杯,缓缓喝下。
等喝完酒后,她端起青玉碗,碗中红米粒粒晶莹如珊瑚。
“这碗米呀,是辽东御田里种的红米,御膳房一颗一颗选出来的。大家尝一口,即可随意吃喝。”
胡尚仪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对着众人声音不疾不徐说道。
“你们后面的屏风上写着你们各自的家世出身,回头看看对或不对,姑娘请回头。”
八扇紫檀屏风后,八双眼睛正透过镂空雕花暗中观察。
最年长的老太监眯起昏花的老眼,盯着第三位秀女执箸的姿势——那姑娘三指微曲,小指却下意识翘起,显是自幼习琴的官家小姐。
此时,听到风声的朱瞻基也赶了过来。
他换了一身太监总管服饰,然后光明正大混在太监队伍里。他特意在脸上抹了层黄粉,却掩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目光扫过众秀女时,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前排绿衣女子正小口啜饮,脖颈拉出优雅的弧度,可惜鼻翼处几点雀斑破坏了整体美感。右侧粉裙少女执碗的手势倒是标准,偏生额头略宽,破坏了五官比例。
“这届质量不行啊……”
他在心里哀叹,余光瞥见胡善祥正给一位秀女添那姑娘接酒时手腕一抖,洒了几滴在裙上,顿时羞得耳根通红。相比之下,胡善祥从容的举止、精致的眉眼,倒把满屋秀女都比了下去。
“要是能换一批就好了……”
朱瞻基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暗道。
“算了,还是去找老爷子唠唠嗑吧。”
随后,朱瞻基转头去了乾清宫找朱棣。
他手上有金令牌,不需要通传就直接走了进去。但是因为他穿了这么一身衣服,所以值守太监私底下那怪异的眼神还是少不了的。
到不是这太监认出了朱瞻基,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宫里有这么一位手持金令牌的总管,但后面想了想,金令牌只有太孙殿下,觉得这人应该是太孙殿下派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多在意。
朱瞻基大步流星地迈进殿门,靴底踏在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在批阅奏折的朱棣闻声抬头,看清来人装扮后,手中的朱笔在奏折上晕开一团红晕。
“孙儿给爷爷请安。”
朱瞻基行礼时,脸上的黄粉簌簌落下几粒。他直起身,随手抹了把脸,顿时露出原本俊朗的轮廓。
朱棣放下朱笔,袖口沾了点墨迹也浑然不觉。他眯起眼睛,嘴角微微抽动。
“你怎么搞了这么一身衣服啊?”
朱瞻基扯了扯身上略显紧绷的太监服,领口处的盘扣被他扯开一颗。
“我不是听说在选秀女吗?我就特意换了这身衣服去看了一眼,结果没一个是能入眼的。”
朱棣闻言,忍不住大笑,笑得胡须都在颤抖,伸手指了指朱瞻基道。
“你小子,还真是猴急。”
朱瞻基走到御案前,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爷爷,那些人是不是不给你面子啊,你说要给我选太孙妃,结果我过去一看,就八位秀女,八位。”
朱棣收敛笑容,手指在案几上轻叩三下。殿外立刻有小太监躬身而入,捧着热毛巾伺候朱瞻基净手。
“好了,这事我会上心的。”
朱棣从袖中取出一份空白圣旨,边写边说道。
“明天我就让各宫各部,天下官员都给来你推荐秀女。首重容貌,其他次之,行了吧?”
朱瞻基擦干净手上的糕点碎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问道。
“爷爷,这样做那些言官不会骂我们爷俩吧?”
朱棣冷哼一声,双手叉腰说道。
“我看谁敢,我还用得着怕他们?”
朱瞻基听到这话,脑海中情不自禁闪过那位被诛十族的方孝孺。
他嘴角微扬,轻声道。
“说的也是。”
谁敢反对,直接送上十族消消乐套餐。
这时,朱棣突然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说道。
“对了,你来看看我这凌波微步练的怎么样,我觉得最近长进不少,是不是已经入门了。”
朱瞻基跟着朱棣来到殿中央的空地。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身形如游龙般在殿内穿梭。虽然动作还有些生涩,但已能看出几分飘逸之态。
“爷爷进步神速啊!”朱瞻基由衷赞叹,“再练三个月,估计就能飞檐走壁了。”
朱棣收势站定,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接过朱瞻基递来的汗巾,突然压低声音。
“你那个御膳楼如何了?”
朱瞻基眼中精光一闪,说道。
“孙儿正要向爷爷禀报,店铺都已经买好,只等选好日子开张了。”
朱棣笑着点头说道。
“好,那爷爷也出点力,亲自为你写上一副字来做牌匾。”
朱瞻基笑道。
“那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