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阳光为听风卫衙门的青砖黛瓦镀上一层金边,朱瞻基的皂靴刚踏过朱漆门槛,院内“唰”地跪倒一片流云服身影。
几十名听风卫精锐单膝跪地,祝贺之声整齐如雷:“恭贺太孙殿下新婚大喜!”
朱瞻基看到这一幕唇角微扬,抬手虚扶说道。
“都起来吧。”
为首的千户总管张昀膝行上前,双手捧着一份礼单。
“殿下,这是小的们的一点心意,还望殿下笑纳。”
朱瞻基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
和田玉雕龙凤呈祥摆件一对、南海珍珠百颗、苏绣百子图屏风一架、金丝楠木嵌宝妆奁六套……
光这些贺礼,估计就价值十几万两银子。
朱瞻基合上礼单,对着张昀轻摇了摇头。
“这些礼品,太贵重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必……”
他现在也不缺这点钱,而且现在听风卫除了高薪俸禄之外,几乎没什么油水捞,而且大家也不敢捞,所以他也不想占大家的便宜。
张昀闻言,突然跪下,重重叩首,满脸郑重的抬起头,眼眶发红说道。
“殿下!这些都是小的们用俸禄置办的,绝无半点不干净的东西!而且代表着我们的心意,就请殿下收下这些贺礼吧!若非殿下提拔,我们至今还是宫里最下贱的小太监,哪有机会能为师……殿下效力?”
若不是有外人在这里,他肯定会喊一声师尊。
其余太监门徒见状,也是纷纷跪下对着朱瞻基叩首,感激涕零的喊道。
“求殿下成全!”
朱瞻基见状,只得无奈点点头道。
“罢了,东西我收下。”
他哪里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一份孝心,便也收了下来,准备年后再从其他地方补给他们。
随后,朱瞻基顿了顿又道。
“不过下不为例。”
众人喜形于色。
“谢殿下恩典!”
张昀连忙吩咐手下:“快把贺礼送去太孙宫!”
正午时分,听风卫校场上摆了二十桌席面。
朱瞻基高坐主位,看着下面济济一堂的太监门徒,还有一些他亲手带出来的听风卫精锐骨干,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人,曾经都被人轻视小看,但如今个个精神抖擞,眼中闪着灼灼精光,成为了能独挡一面的听风卫精锐,也成了谁也不敢得罪的大人物。
这时,张昀双手捧杯,恭恭敬敬的对朱瞻基说道。
“殿下,小的敬您!祝殿下与六位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朱瞻基一饮而尽,笑道:“你这猴崽子,倒是会说话。”
众人哄笑,气氛愈发热烈。
人群中的徐宾、聂兴、孙愚等人看到这一幕,脸上表情也各不一样。
徐宾看向朱瞻基的目光,满是复杂神色。
他心里对孙若微余情未了。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但是心里却依旧还是放不下那份感情。
而聂兴和孙愚却是高兴的。
聂兴觉得自己是跟对了人,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在听风卫的日子。而孙愚也觉得朱瞻基英明神武,确实适合孙若微。
酒过三巡,朱瞻基敲了敲桌子,清了清嗓子。
校场上的众人顿时心领神会,闭上了嘴,全场瞬间就变成鸦雀无声。
随即朱瞻基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微笑着说道。
“诸位,你们也知道我最近训练了一支新军,听风卫不少兄弟也调任到了那边帮忙练兵,你们可知我为何要组建新军?”
李志昌壮着胆子道:“回殿下,是为了打瓦剌、阿鲁台那些草原部落!”
“不错!”朱瞻基猛地一拍桌案,“但不止于此!”
他起身走到场中央,沉声说道。
“自永乐七年丘福全军覆没,我大明北疆就再未安宁。如今瓦剌马哈木嚣张跋扈,屡犯边境。此仇不报,何以告慰阵亡将士在天之灵?!”
校场上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
“年后开春,我将亲率新军北伐。”
朱瞻基拔出腰间佩剑,寒光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容。
“此战不仅要雪耻,更要开疆拓土,让我大明版图再扩千里!”
“殿下威武!”
张昀第一个跪地高呼。
霎时间,校场上跪倒一片,呐喊声震天动地:“愿随殿下赴汤蹈火!”
朱瞻基满意地点头,继续画饼:“届时论功行赏,你们中有能力的,未必不能封侯拜将!”
这句话如同火星落入干柴。
太监们激动得浑身发抖——封侯拜将!
这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荣耀!
此时,徐宾和聂兴,乃至孙愚眼里都不禁泛起了火热神色。
“记住。”
朱瞻基语重心长。
“钱财乃身外之物,唯有功业才能流芳百世。你们跟着我,不是为了当个富家翁,而是要在这煌煌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誓死追随殿下!”
看着这群热血沸腾的部下,朱瞻基心中暗笑。
谁能想到,历史上臭名昭着的太监集团,竟被他培养成了最狂热的鹰派?
朱瞻基一把抄起桌上的青瓷酒碗,琥珀色的酒液在碗中晃荡。他环视四周,眼中闪烁着豪迈的光芒。
“来,且随我干一碗!”
众人闻言立即起身,粗糙的手掌纷纷握住各自的酒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瞻基身上,既带着恭敬又透着几分热血沸腾的激动。
朱瞻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朗声道:“干!”
他仰起脖颈,喉结上下滚动,酒水顺着嘴角溢出几滴,在烛光下泛着晶莹的光。
众人齐声高喊:“干!”
整齐划一的声音在整个校场响起,气势非凡。
“啪!”
朱瞻基喝完后,将空碗重重摔在地上,瓷片四溅。
众人见状毫不犹豫,纷纷效仿,一时间清脆的碎裂声响成一片。
朱瞻基看着满地的碎片,胸中豪情更盛,不禁笑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宴席散后,朱瞻基独自待在书房查看账本。
这时,张昀匆匆赶来:“殿下,汉王府的眼线传来密报。”
朱瞻基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汉王昨夜密会三名边关将士,谈话内容不详。今晨又派人往大同方向送去密信,内容未知。”
“果然坐不住了。”
朱瞻基冷笑,将纸条揉碎。
“继续盯着,另外……”
他压低声音。
“查查汉王、赵王近日接触过哪些人。”
“卑职明白。”
夕阳西下,朱瞻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他望着天边如血的晚霞,喃喃自语。
“二叔啊二叔,你可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