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的“开小灶”,则在朱瞻基的院内进行。
徐龙象的训练方式,最为简单粗暴。
朱瞻基将《龙象般若功》、《易筋经》、《洗髓经》、《神照经》、《金刚不坏神功》、《九阳神功》、《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天蚕神魔功》这八部堪称肉身成圣的绝世神功,毫无保留地以神念灌注给他。
徐龙根骨之佳,世所罕见,更有赤子之心,心无杂念。
他修炼起来根本不存在瓶颈可言,身体如同无底洞般疯狂汲取着天地元气。往往朱瞻基刚讲解完(或者说刚灌输完),他身上就会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时而金光灿灿如同罗汉降世,时而气血如龙吟象鸣,时而周身经脉如同星河闪烁…进展之快,当真是一日千里,连朱瞻基都时常看得啧啧称奇。
楚狂奴这老魁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吃饱喝足后,那股狂傲劲又回来了几分。
朱瞻基直接丢给他《龙象般若功》前九层的功法。
“老子练的可是霸道功夫,这玩意…”
楚狂奴初时还有些不屑,但稍一运转,脸色就变了。
那磅礴的力量感和对他原有功法的巨大补充提升,让他如获至宝!
“哈哈哈!好小子!有这种好东西不早拿出来!”
他再不多言,立刻沉迷其中,浑身气血如烘炉般燃烧,力量每天都在暴涨,恨不得立刻找老黄再打一架。
吕钱塘(林探花)依旧在那间幽静的密室内。
肾脉被截的奇异空虚感依旧存在,但他已经逐渐适应。
《葵花宝典》的诡谲迅疾、《九阳神功》的浩瀚磅礴、《神照经》的生生不息、《赤霞剑诀》的炽烈爆发,这四门功法在他体内初步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朱瞻基时常前来,不仅指点他行气运功的诀窍,更会与他试招。
吕钱塘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刁,赤霞剑上附着的不再是单纯的血气,而是融合了葵花针劲、九阳真力、神照韧性的复杂气劲,威力倍增,诡异莫测。
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沉寂,唯有在练剑时,才会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整个北凉王府,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练功场。
五千铁骑的操练呼喝声、徐龙象偶尔不受控制爆发的磅礴气劲、楚狂奴兴奋的狂吼、以及密室中传出的尖锐剑啸…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股足以震动天下的力量,正在悄然成型。
而朱瞻基,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工匠,冷静地塑造、打磨着手中的每一件“兵器”,等待着它们绽放锋芒的那一刻。
寒冬已至,北风卷着肃杀之气掠过北凉大地。几日光阴倏忽而过,转眼便到了朱瞻基行及冠之礼的日子。
听潮亭内,南宫仆射依旧沉醉于武学秘藏之中,对外界的喧嚣浑然不觉。徐骁曾多方派人打探其身份背景,然而南宫家之事隐秘异常,江湖中知者甚少,探听许久也未得确切结果。
凉亭内,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几分寒意。徐骁与李义山相对而坐,中间是一盘未下完的棋。
“那南宫仆射的来历,依旧如雾里看花。”徐骁落下一子,眉头微蹙,“让这么个底细不明的高手长居听潮亭,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李义山捻着一枚黑子,目光并未离开棋盘,声音平淡。
“王爷多虑了。世子非常人,既有真武之姿,其眼光、决断便不可常理度之。他既允南宫仆射留下,自有其道理。我等当信他。”
徐骁盯着棋盘,发现自己又陷入死局,干脆大手一拂,耍赖道:“不下了不下了,每次都下不过你,没劲!”
李义山见状,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不计较。他望向亭外灰蒙的天空,轻叹一声。
“当年随王爷马踏六国,这双手沾了多少血…如今枯守这听潮亭,不出山,不问事,也算是一种赎罪吧。”
就在这时,朱瞻基的声音自亭外传来,清朗而沉稳。
“先生此言差矣。”
他缓步走入亭中,对着二人微微颔首,继续道。
“逐鹿天下,江山鼎革,哪有不死人的?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皆然。我们要做的,非是沉湎于过去罪孽,而是让这天下今后少死人,让如今还活着的百姓,能安居乐业,平平安安。这,才是最大的功德。”
李义山闻言,猛地抬头,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曾教导过的世子,良久,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复杂又欣慰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感慨:
“呵呵…没想到,老夫活了这么久,竟也有一日会被自己的‘徒弟’教训。而这话…却字字在理,振聋发聩啊。”
徐骁看着儿子,眼中亦是闪过激赏之色。他站起身,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走吧,时辰快到了,爹陪你去行及冠之礼。”
……
此次及冠之礼,并未依惯例在北凉宗庙举行。
徐骁带着朱瞻基,以及姜泥、青鸟等少数亲近之人,登上了城外一处积雪覆盖的山顶。那里,矗立着一座简洁却庄重的墓碑——北凉王妃吴素的安息之地。
山风凛冽,吹动着众人的衣袂。
朱瞻基在母亲墓前郑重地褪去外袍,仅着素色中衣,神色肃穆。徐骁亲自为他梳理头发,盘成发髻。
姜泥捧着一套早已备好的崭新玄色锦袍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穿戴整齐。她的动作轻柔,眼神里带着罕见的认真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最后,徐骁取过一顶做工极为精致的礼冠,其上山纹云饰,暗合规制,透着一股沉稳大气。徐骁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深沉,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这最后一冠…是你娘生前,一针一线,亲手为你缝制的。她总念叨着,怕看不到你长大成人的这一天…”
朱瞻基身躯微不可察地一震,目光落在那顶礼冠上,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那位记忆中温柔又坚韧的母亲在灯下细心缝制的模样。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缓缓低下头,让徐骁将礼冠为他端正戴好。
冠冕加身,意味着一个男孩正式成长为需要承担起家国责任的男子汉。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仿佛天地也在为这一刻静默。朱瞻基跪在母亲墓前,恭恭敬敬地叩首祭拜。无数属于徐凤年原本的记忆以及对母亲深切的思念之情,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与他自身的意志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声无声的告慰。
徐骁示意其他人先行退到稍远处等候。
姜泥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担忧地望着雪中那道挺拔又略显孤寂的背影。
徐骁走到朱瞻基身边,与他一同俯瞰着被白雪逐渐覆盖的陵州城廓。
“按照古礼,行了及冠之礼,便是真正的大人了。”
徐骁的声音低沉,“这北凉的重担,日后就要正式交到你的肩上了。”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儿子,问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担忧:“你之前不让我把黄蛮儿送走,是好事。可爹还是要问,等你日后接手北凉,若军中那些将领,因黄蛮儿天赋异禀、心思纯粹,依旧更倾向于他…你待如何?”
朱瞻基闻言,脸上不见丝毫愠怒或担忧,反而露出一抹从容而自信的微笑:
“父亲,您多虑了。”
他的目光扫过山下广阔的疆域,语气平淡却蕴含着绝对的力量:“只要我始终比黄蛮儿更强,强到让他们生不出丝毫比较之心,他们自然不会有二心。再者…”
他话锋微微一转,带上一丝冰冷的锐利:“若真有那般不智之人,妄图以拥护黄蛮儿之名行分裂北凉之实,那便是对我不忠,陷黄蛮儿于不义。此等不忠不义之徒,我北凉留之何用?”
徐骁静静地听着,雪花落在他花白的头发和肩头,他却浑然不觉。他看着儿子那坚毅的侧脸,那深邃沉稳的眼眸,心中积压多年的巨石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安然落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感慨涌上心头,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他重重地拍了拍朱瞻基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重复道。
“好!好!好啊!”
“你是真的长大了…终于长大了…”
他仰起头,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化作冰凉的水渍,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些什么。
“你娘要是能看到今日的你…不知道…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声音渐低,最终融化在漫天风雪之中。
朱瞻基默然站立,风雪吹动他冠上的缨穗,玄色袍服在白雪映衬下,更显深沉。他的目光越过陵州,望向更遥远的北方,那里,有整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