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楚奕辰把身上的绒袍脱了下来。
不过没有配套的单鞋，他干脆直接打赤脚。
真是冷的要死。
看着裹在一件绒袍里的两个人，左贤王脑袋顶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请问这是在……”
文落川好心讲解。
“作为俘虏没有待遇穿这么厚的衣服。”
明白了，想卖惨。
这一招他还听国师讲过，今天算是亲眼见到了。
“冷不冷？”
文落川将身上的袍子裹紧了些。
楚奕辰摇摇头。
他脑袋靠在文落川肩膀上，两个人贴紧一点，就不会有风往怀里灌了。
左贤王：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时间回到现在。
昭国的军队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文落川抱着楚奕辰回到营帐，屋内暖洋洋的。
仔细探查还是能看到胸口微小的起伏。
不过此时夜色正浓，付白又离了一些距离，演得又真自然是无法辨认的。
“配合的不错。”
左贤王也是头一次见识到他俩配合之默契。
但凡早一秒咬脆哨或者拧脖子，他们就暴露了。
但他没有在这儿多做停留。
国师还在外面照顾伤员。
他得出去找他。
待左贤王离开之后，文落川捧着楚奕辰的脸，小心翼翼地又亲了他脸蛋一口。
“……喜欢。”
平时楚奕辰睡得浅，稍微有什么动静就醒了。
这屏息丹会让人深度睡眠整整三个时辰。
他这才壮着胆子亲了楚奕辰两口。
【小伙子有前途嘿嘿嘿嘿。】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钻进他的脑海。
【是你给远哥这些东西的？】
【算是吧，他在我这儿买的。】
【我能买吗？】
【不能。】
【……噢。】
不是，你在失望什么啊？
系统大惊失色。
宿主你快醒醒看看你养的黑芝麻汤圆！
文落川替他盖好被子，轻轻理了理他的柔顺的发丝。
“好好睡一觉吧，远……”
他顿了顿，趁着楚奕辰听不见轻声改了口。
“阿远。”
系统无声尖叫中。
磕死统了磕死统了啊啊啊啊。
这是楚奕辰有生以来睡得最爽的一次。
没做噩梦，没有半夜惊醒，没有……
嗯？手怎么还是麻麻的。
巨大的热源躺在旁边，一只胳膊就这么被他抱着。
“……”
楚奕辰推了他一下。
“嗯~不要…远哥慢点……”
什么不要？什么慢点？
这臭小子在做什么梦呢？
楚奕辰被这黏糊的语气搞得浑身鸡皮疙瘩紧急集合。
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嗯？远哥？”
做梦梦到自己正在和楚奕辰比谁骑马骑得更快的文落川，还没高兴两秒就被楚奕辰的马踹了一脚。
给他踹醒了。
楚奕辰头也不抬地穿好衣服下了床。
他看东西更加清晰了些，至少不再是一团一团的色块了。
“我说真的，你行吗？”
临上马前，国师又问了一嘴。
楚奕辰点点头。
眯着眼睛找到缰绳，翻身上马。
……果然还是好担心啊。
他此刻是纯正的北苍……侠士打扮。
对，他现在的打扮不是士兵。
文落川还专门来给楚奕辰编了头发。
楚奕辰觉得头好重。
【宿主你脑袋上的都是真玛瑙啊刺溜刺溜。】
曾几何时，系统看到黄金的时候也馋得流口水。
面具一戴，厚重的毛皮大氅几乎将他淹没。
楚奕辰就这么站皇帝面前估计都没人能把他认出来。
晨光刺破第一抹黑暗时，楚奕辰正伏在山丘后调整弓弦。
缀着玛瑙的发辫垂在颊边，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文落川在他身侧铺开地图。
“八百米，东南风。”
楚奕辰会意，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矢。
礼尚往来……
牵机引。
还给你好了。
楚奕辰呼出一口浊气。
尚未恢复的视线看向远处有些模糊。
他索性闭上了眼。
专心感知脑海中闪烁的红点。
那是系统为他标好的，皇帝所在的位置。
远处昭国军阵中，此刻正是战事白热化阶段。
皇帝御驾亲征，一柄长剑在他手中虎虎生风，金甲在朝阳下格外刺目。
弓被楚奕辰拉开到极致，像是与朝阳交相辉映的烈日。
当皇帝闻声抬头时，箭矢已经埋入他的右肩。
哐当。
“陛下！！”
察觉到异响的付将军猛地回头，发现了皇帝的伤势。
“护驾！！”
楚奕辰射完这一箭之后迅速隐藏在山丘之后。
一箭射出之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心脏狂跳，几乎快要跳出他的胸口。
文落川揽着他，两人一路从陡峭的山坡上滑下去。
“撤。”
山下是以防皇帝察觉到随时准备进攻的，独属文落川的苍狼骑。
策马回到营帐时，楚奕辰还没回过神来。
“远哥，你怎么样？”
文落川有些担心地抚了抚他的额头。
还好，没发烧。
楚奕辰摇了摇头。
【皇帝在朔王攻来之前虚弱不堪，原来是我干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
它也是过了这一茬才想起来，命运的齿轮还在推着他们走。
【怎么办，秋菊如果还是死掉了……我怎么办？】
楚奕辰擦了擦脸上的汗，觉得大氅让他有些呼吸不过来。
【主线进度：45%】
该死。
为什么又是这个声音。
见他状态有些不对，文落川赶紧替他脱下沉重的衣袍。
“远哥，你看着我。”
楚奕辰抬眼，翠绿的眼眸离他极近。
空气中只余木炭噼里啪啦的响声。
好安静。
他听到了文落川的呼吸声。
“小…川……”
他听到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我在。”
温暖的怀抱驱赶着他未知的恐惧。
“我…害怕……”
背负太久的情绪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说了出来。
文落川还以为他是因为刺杀皇帝而心有余悸。
“我在，阿远。”
好暖和。
楚奕辰迷迷糊糊的想着。
等会儿。
“你……叫我…什么？”
“阿…阿远。”
这个称呼实在是太亲密，文落川还以为是楚奕辰不太好意思。
没想到，楚奕辰毫不留情地一把就将他推开。
“远，远哥……”
文落川胡乱地想要把人抓住。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把系统都打懵了。
楚奕辰这一巴掌可不轻，文落川的脸迅速就充血肿胀起来了。
文落川惶恐地抬起头，发现楚奕辰脸色阴沉地仿佛要杀人。
“远……”
楚奕辰转身就走。
“等等，远哥！”
文落川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
楚奕辰，要丢下他了。
他站起来去抓楚奕辰的手腕。
从未对他下过重手的楚奕辰这次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一个闪身，楚奕辰将他狠狠贯在了地上。
“远……”
“你是谁。”
楚奕辰的声音像是淬了血，还带着剧烈的颤抖。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文落川眼睛都瞪大了。
“我…我是文落川啊，哥……”
楚奕辰俯身，血刃抵在他的脖子上。
语气虽然狠厉，但更像是在害怕什么。
“还给我……”
“把小川…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