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在叶罗丽仙境这片永恒之地,似乎也流淌得格外缓慢。
刀锋峡谷的玫瑰依旧绚烂,城堡在仙力滋养下巍然如新,日升月落,星辰轮转,重复着静谧到近乎凝固的岁月。
文茜坐在城堡最高的露台边缘,赤足悬空,纤细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朵由金离瞳仙力凝结而成的、永不凋谢的暗金色玫瑰。
她的目光掠过脚下无边无际的花海,投向仙境那永远色彩柔和、却看久了难免觉得单调的天空。
百年,甚至更久的光阴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冷冽的美,却也滋生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怠。
她身后的阴影里,金离瞳如同沉默的雕塑,赤金的眼眸始终落在她身上,感知着她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波动。
终于,文茜松开手,那朵暗金玫瑰并未坠落,而是化作点点金色的光屑,消散在风中。
她转过身,眼眸直视着金离瞳,里面没有了平日作画时的专注与平静,而是燃起了一簇幽暗的、跃动的火焰。
“金离瞳,”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维持许久的沉寂,“我有些厌倦了。”
金离瞳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微微颔首,示意她在听。
文茜站起身,走到露台边缘,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仙境,又像是要将这一切推开。
她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你看这里,百年,千年,甚至万年,景色或许会有些许变化,永恒的美,看久了,也成了精致的牢笼。”
她顿了顿,回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们出去走走吧,离开这,离开人类世界。”
她的目光投向更高远的天际,那里是连仙境之光也无法完全触及的、深邃的宇宙。
“去其他星球吧。”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般的轻快,“去看看燃烧的恒星,去看看冰封的星环,去看看是否存在完全由金属构成的巨行星,或者……由纯粹意识组成的星云。见识一下我们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风景。”
她向前一步,靠近金离瞳,仰头看着他那双能映照出万物却唯独映不出自身情绪的眼眸,语气变得笃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命令:
“你会护住我的,不是吗?”
金离瞳凝视着她,守护她,满足她,是他在漫长生命中重新找到的、唯一确定的意义。
无论她要的是什么,无论前方是何等未知的险境。
“嗯。”他低沉地应了一声,一个字,重若千钧。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对未知的担忧。只要文茜想去,他便陪同。
刀山火海,宇宙洪荒,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决定一旦做出,行动便随之展开。
数日后,刀锋峡谷上空,仙力汇聚成了肉眼可见的旋涡。
金离瞳周身闪耀着璀璨的金色光芒,那不再是昔日充满毁灭气息的狂暴之力,而是更为凝练、更为强大的本源金之力,带着无坚不摧的特性。
他伸出手,握住了文茜的手。
文茜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稳定而磅礴的力量,心中那点因未知而产生的不安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
她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承载了她数年记忆的玫瑰峡谷,眼神中没有留恋,只有告别。
“走吧。”她说。
金离瞳引动仙力,一道炽烈的金光如同利剑,直刺仙境苍穹。
那层无形的边界剧烈波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金光瞬间突破了界限,消失在仙境蔚蓝的天空之上,只留下一个缓缓愈合的空间涟漪,以及峡谷中依旧在微风中摇曳的、对此一无所知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