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么?”
“我曾说过,我与你平手就好,但和我当第一的是朱厌,不是你赵远舟!”
“我与你今日分出个胜负,你赢,瑶水给你,我赢,这天地间最后一盅瑶水,我便扬了。”
赵远舟藏在袖中的手微微发颤,眼睛浸润在悲痛的泪水里,“非要这样吗?”
“你说呢?”
离仑不再多言,握紧拨浪鼓,用妖力激荡鼓面,鼓头的匕首朝前刺去。
赵远舟召出黑伞拦下攻击,面对他的攻势,一味防守,最擅长的一字诀都未曾发动。
“赵远舟,你不还手是觉得当年那些人,都该死对吗!”
“我不知道……”
经历这么多,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只看表面。
瞬间的愣神让离仑抓住时机 横扫向他的脖子,赵远舟后撤躲闪,离仑便穷追不舍。
树根拔地而出,挡住他的退路,离仑顺势压下,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向赵远舟胸口。
他本想抬手阻挡,可见离仑如此决绝,忽然放弃了抵抗。
“赵远舟!”
“你为什么不躲!”
离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好似与他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懂他。
“如今扯平了,可我的命不能给你,我答应了——”
“他吗?”
离仑狭长的眸子瞥向卓翼宸,目光落在云光剑上,反握住拨浪鼓,蓄力掷去。
卓翼宸凡人之躯,根本无法阻挡,被压制得节节败退,剑发出阵阵哀鸣。
侧身躲开横冲直撞的鼓,云光剑劈向树根,竟爆发出火星,离仑抬手握住剑锋。
妖力不断溢出,凝聚于掌心,挤压着剑身,一条裂痕陡然浮现,肉眼可见。
伞边扫来,带着戾气的攻击将离仑逼退,手来不及收回,已然添了伤口。
“你居然为了他…用戾气伤我……”
伤口灼痛难忍,与体内的火焰一样折磨,可却比不过心里的痛。
“我不是故意的”,赵远舟慌乱地解释,可事实不会因此改变。
可这一击,犹如火引子般,早已被火焰烧干的内芯,便是最好的燃料,火焰贪婪地焚烧着他的右手。
“赵远舟,看见了吗?”
“你给了我永生永世都无法治愈的折磨。”
“对不起,是我的错,所以我才让赵婉儿将你封印,保全你的性命。”
“可你为何从不来看我!”
好似所有的委屈,都融于这句话。
他困于方寸之地,生不如死,苟且之囚,每每得知昔日旧友的消息,都是见他交朋结友,知心同行……
离仑的身体逐渐在火焰里粉碎消散,赵远舟只觉得此刻,他犯的错也不是那么严重。
他们在枯寂无聊的大荒相伴三万年,一起走过那么多土地,又有什么是不能原谅的呢?
“大人……”
傲因紧攥着拨浪鼓在离仑身旁蹲下,水光滟潋的眸子里全是心疼。
离仑本想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可看见自己布满裂痕与火星的皮肤,停住了动作。
“去找惑绮吧。”
傲因明白他想说的是,他还活着,可是身为槐树,被火焰烧尽……
“很疼吧…”
“不疼,别哭。”
怎么可能不疼?
由里到外被寸寸烧毁,化作灰烬洒向天地,留不下分毫存在的证明,就好像从未有过他。
不是不疼,只不过是,不想让她哭,让她难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