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你离开我身边的?”
滚烫的气息裹挟着沙哑危险的质问,重重砸在林暖暖的耳膜上。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整个人被死死地禁锢在谢沉坚硬炽热的胸膛前,动弹不得。
鼻尖全是他身上冷冽的木质香气,此刻却混杂了一种近乎暴戾的alpha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她仰着头,撞进他那双翻涌着漆黑旋涡的眸子里,那里面的情绪太复杂,太汹涌——有未消的怒气,有强烈的占有,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类似于后怕的东西?
后怕?他后怕什么?
林暖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这急转直下的剧情。他不是应该去追寻他的白月光吗?为什么又折返回来,用这种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眼神盯着她?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谢家那位冷心冷情、从不失态的掌权人,此刻竟为了一个替身女伴,当众流露出如此激烈乃至失控的情绪!
顾微微站在原地,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纹,那是混合着错愕、难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痛楚的表情。她看着谢沉紧紧将那个酷似自己的女孩拥在怀里,那是一种她从未得到过的、近乎蛮横的占有姿态。
谢莹脸上的讥诮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和不解。
“我……我没有……”林暖暖被他眼底的疯狂吓到,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试图解释,“是你……你先松开我的……”
她的话仿佛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
谢沉的眸色瞬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他不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猛地俯下身,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啊!”林暖暖失声惊呼,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颈以防摔倒。
谢沉抱着她,无视怀中人细微的挣扎和全场死寂般的注视,甚至没有再看顾微微一眼,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着宴会厅外走去。他的步伐又快又稳,带着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决绝气势。
“阿沉!”谢老爷子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明显的不悦。
谢沉的脚步甚至连片刻的停顿都没有,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林暖暖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脸颊被迫贴着他冰凉的西装面料,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肌肉的紧绷和胸腔内心脏剧烈而沉闷的跳动。他抱得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羞耻、恐惧、茫然……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因为他这完全不合逻辑的回头而产生的异样悸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僵硬。
他到底怎么了?
加长林肯如同黑色的幽灵,沉默地滑入夜色。车厢内的气压比来时更低,几乎令人窒息。
谢沉将她放在宽敞的真皮座椅上,自己也随之坐下,与她紧挨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松了松领带,侧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
林暖暖蜷缩在座椅的另一角,尽可能拉开与他的距离,心脏仍在狂跳。她偷偷打量着他的侧影,试图从那张冷峻的脸上读出些什么,却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想起系统088之前提示的好感度是负值,那么他此刻的行为,绝非出于喜爱。是占有欲吗?因为顾微微的出现刺激了他,所以他才更需要紧紧抓住身边这个“替代品”,来证明自己的所有权不容挑衅?
对,一定是这样。她只是一个被用来安抚他失控情绪的工具。
想通了这一点,那股莫名的悸动瞬间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和自嘲。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再次惊扰身边这头处于爆发边缘的猛兽。
车子没有开回郊区的别墅,而是驶入了市中心顶级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谢沉率先下车,依旧没有看她,但却在她试图自己跟上时,再次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他牵着她,搭乘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顶层公寓的视野极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将整座城市的繁华都踩在脚下。但室内的装修风格却极度冷硬,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简洁到近乎冷酷,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充满了距离感和控制欲。
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设计精美的、现代化的牢笼。
“以后住这里。”谢沉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沙哑,却依旧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松开了她的手,径直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林暖暖站在原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灼人的温度。从郊区的别墅到市中心的公寓,不过是换了一个更大、更现代化的笼子。
“为……为什么?”她忍不住低声问。难道是因为今天在家宴上,郊区别墅的位置让他觉得不够方便“掌控”她?
谢沉端着酒杯,转过身,靠在酒柜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水晶吊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更加莫测。
“这里,”晃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清清脆的声响,“没有那么多无聊的人打扰。”
他的意思是,这里更私密,更与世隔绝,更适合……囚禁。
林暖暖的心沉了下去。
“今天……”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想知道他反常的原因,“您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谢沉打断了她,语气骤然变冷,带着一种被打探隐私的不悦,“记住你的身份。我的决定,不需要向你解释。”
又是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将她心里那点微弱的、试图理解他的火苗彻底浇灭。
是啊,她是他的所有物,只需要服从,不需要理解。
她低下头,掩去眼底的情绪,轻声应道:“是,先生。”
谢沉看着她这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胸口那股无名火却烧得更旺。他烦躁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无法平息内心的躁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样做。
在看到顾微微的那一刻,积压多年的执念和不甘确是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失控地想要靠近。可就在他松开林暖暖的手,走向顾微微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和恐慌感攫住了他。
仿佛他松开的不是一只手,而是某种至关重要的连接。当他回头,看到她就那样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苍白,脆弱,仿佛随时会消失时,那股恐慌瞬间压倒了所有,转化为滔天的怒意——谁允许她离开他的视线?谁允许她露出那种会被别人带走的模样?
这种不受控的情绪让他感到陌生且愤怒。他厌恶一切脱离掌控的事物,包括他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林暖暖被彻底困在了这间顶层公寓里。
活动范围变大了,不再有物理意义上的锁链,但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和门口二十四小时的保镖,构成了一个无形的、更加密不透风的牢笼。谢沉似乎更忙了,早出晚归,但每晚都会回来,沉默地与她共进晚餐,然后各自占据书房和客厅的一角,互不打扰。
他不再提家宴的事,也不再有任何亲密的举动,仿佛那晚的失控只是一个幻觉。但他看她的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深沉难辨,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让她如坐针毡。
林暖暖努力扮演着安静乖巧的金丝雀,看书,看电影,在允许的范围内做点简单的运动。她不敢再轻易“试探”,生怕再次引火烧身。任务进度似乎陷入了僵局,“信任之吻”看起来遥遥无期。
这天深夜,林暖暖因为口渴醒来,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去客厅倒水。经过书房时,她发现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线。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
鬼使神差地,她停下脚步,透过门缝朝里面看了一眼。
书桌前没有人。她的目光扫过房间,最终在靠窗的沙发上定格。
谢沉竟然在那里睡着了。
他靠在沙发背上,头微微后仰,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紧锁着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显示出他极差的睡眠质量。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这还是林暖暖第一次看到他如此不设防的样子。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和戾气,他看起来竟有几分……疲惫和脆弱。
就在这时,他的身体忽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头上似乎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
林暖暖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想起系统商城里那个【洞察之眼(初级)】的技能,需要300积分,她买不起。但她作为作家的观察力还在。或许……他的失眠和噩梦,与他偏执的性格有关?是他的“病”根之一?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
如果……她能缓解他的失眠呢?
这会不会是一个突破口?一个建立“信任”的契机?
她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地毯吸收了脚步声,她没有惊醒他。她靠近沙发,能更清晰地看到他紧蹙的眉心和不安的睡颜。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他那只垂在身侧、微微握拳的手。
她的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他手背皮肤的前一刹那——
那只原本垂落的手,如同蛰伏的猎豹骤然发动攻击,以快得惊人的速度猛地反手一扣,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几乎瞬间就让她痛呼出声!
下一秒,谢沉倏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刚醒时的迷茫,只有全然的清醒、冰冷的警惕,以及一丝被侵入领地后的暴戾杀意!仿佛刚才那个陷入梦魇的脆弱模样,只是她的错觉。
他被惊醒的瞬间,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和反击。
林暖暖吓得魂飞魄散,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她脸色煞白,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如同看待敌人般的眼神,她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沉看清是她,眼底的杀意迅速褪去,但警惕和冰冷依旧。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猛地用力一拉!
“呃!”林暖暖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他拽得失去平衡,惊呼一声,直直地向前扑去,重重地跌进了他的怀里!
鼻梁撞上他坚硬的胸膛,一阵酸涩。她整个人被他圈禁在沙发和他身体构成的狭小空间里,男性炽热的气息和强烈的压迫感将她完全笼罩。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头顶,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却冷得如同冰渣:
“你想做什么?”
他的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林暖暖的耳边。她趴在他怀里,浑身僵硬,手腕还在他铁钳般的禁锢中,大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近距离的接触而一片混乱。
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能否缓解他的不安。
却没想到,直接踏入了猛兽警戒的最终禁区。
现在,她该怎么办?
故事的悬念在此刻绷紧——女主这出于好意的试探,却被男主视为危险的挑衅。这意外的近距离接触,是会引燃更大的危机,还是……会成为打破坚冰的契机?一切,都等待着下一章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