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 金鳄斗罗浓眉一扬,声调拔高,“老五!快乐能当饭吃吗?快乐能让她未来掌控自身强大的力量吗?快乐能让她在武魂殿乃至大陆的复杂局势中立足吗?你今日带她出去是开心了,可知暗中多少眼睛盯着?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规矩礼仪,正是保护她、让她明白身份界限的第一步!”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在光翎的心上,也敲打在房间内每个人的心头。
千寻疾的嘴角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比比东垂下眼帘。
云渺听着金鳄严厉的话语和光翎叔叔的辩解,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她不太明白那些复杂的大道理,但她听懂了“规矩”、“保护”、“差池”这些词,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她下意识地望向千道流,浅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依赖和一丝茫然无措。
千道流的目光落在云渺那双写满不安的眼睛上。
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示意争论暂停。
“金鳄的担忧,亦有道理。” 千道流的声音沉稳有力,瞬间掌控了局面,“渺渺年幼,心性未定。骤然施压,恐适得其反。”
他顿了顿,金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云渺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课程,必须开始。但方式,需斟酌。”
“其一,礼仪启蒙。” 千道流看向比比东,“比比东,你心思细腻,言行举止皆可为楷模。由你负责教导渺渺基础的言行礼仪,无需繁文缛节,重在让她懂得分寸,知晓在殿内外的言行界限。循序渐进,寓教于日常。”
这是最温和的安排。比比东立刻起身,恭敬应道:“是,大供奉,比比东定当尽心尽力。”
“其二,识文断字。” 千道流的目光转向千寻疾,“寻疾,你幼时启蒙扎实,根基深厚。由你负责教导渺渺认字、书写。从最简单的开始,不必急于求成。让她能看懂简单指令,表达基本意愿即可。”
这个安排让千寻疾身体微微一震。他看向那个缩在窗台的小小身影,教她识字?!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父亲平静的目光下,最终只是僵硬地颔首:“……是。”
“其三,体魄基础。” 千道流看向金鳄,“二弟,你经验老道,对筋骨打磨见解独到。由你负责为渺渺制定最温和、最基础的体魄锻炼计划。无需负重,无需强度,以舒展筋骨、活动气血、培养协调为主。每日一刻钟即可,地点就在她这房间外的回廊花园。”
这算是最大程度照顾了云渺的年龄和承受力。
金鳄虽觉得有些过于“温和”,但大供奉开口,也只能沉声应下:“遵命。”
最后,千道流的目光落在光翎身上:“光翎。”
“大哥!” 光翎立刻挺直腰板,冰蓝色的眼睛亮了起来,带着一丝期待和……狡黠?是不是该给他安排点轻松有趣的活儿?
“你,” 千道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负责看护。在课程之外的时间,陪伴渺渺玩耍、休息。但需谨记分寸,不可再如今日这般肆意妄为。尤其,” 他加重了语气,“在渺渺正式进行体魄锻炼时,你需在场,确保安全,也防止你……干扰你二哥。”
“啊?”
光翎脸上的期待瞬间垮掉,变成了苦瓜脸。
看护?!
还要在金鳄那个老古板眼皮底下看护?!
还不能干扰?!
这简直是苦差!
他哀怨地看向千道流:“大哥!这……”
“嗯?” 千道流一个眼神扫过去,带着淡淡的威压。
光翎立刻蔫了,蔫头耷脑地应道:“……知道了。”
他偷偷朝云渺做了个鬼脸,云渺看到光翎叔叔的苦瓜脸,原本的紧张似乎消散了一些,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课程自明日起,逐步开始。” 千道流一锤定音,“一切以渺渺的适应为准,若有不适,立刻停止。她首要之事,是平安、健康地长大。”
最后一句,他说得格外清晰,目光再次落在云渺身上,带着深沉的暖意。
金鳄斗罗对这个安排虽不完全满意--尤其是体魄训练的强度,但也知道这是大供奉在各方平衡下做出的最优解。
他沉着脸,不再言语。
千寻疾依旧沉默,只是看着云渺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的审视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责任感。
比比东则暗暗松了口气,至少她的任务看起来是最温和的。
光翎则认命地叹了口气,开始琢磨明天怎么在“看护”的名义下,偷偷给小侄女塞点蜜饯解闷。
窗边的风铃“叮咚”一声轻响。
粉白房间里,一场围绕着这个五岁女孩的启蒙微澜,就此悄然掀起。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粉白色的长绒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玫瑰与满天星的清新香气。
云渺早早被侍女唤醒,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质地柔软舒适的月白色小裙子,裙摆绣着精致的银线云纹,既不失童真,又透着几分庄重。
银白色的长发被侍女仔细梳理,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小巧的发髻,用一枚小巧的雪花银簪固定,额前垂下几缕柔顺的发丝,衬得那张小脸愈发精致无瑕。
她有些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小手不安地绞着裙角,浅金色的眼眸里带着明显的紧张和茫然。
昨天金鳄伯伯那些严厉的话语还在她小小的脑海里回响,“规矩”、“体统”、“身份”这些陌生的词汇像沉甸甸的小石头压在心口。
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以前爹爹和娘亲也只要求她开心就好。
门被轻轻叩响,随即推开。
比比东走了进来。她今日也穿得格外素雅,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裙裾如水,深紫色的长发简单地绾起,只簪了一支素净的白玉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静而温柔的气息,与昨日战场般的氛围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