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麦格教授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规律。
她一路沉默,直到走到校长室走廊前,才低声说了句“蜂蜜巧克力蛋糕”,石像缓缓移开,露出通往校长办公室的螺旋楼梯。
“不是去您的办公室吗?”哈利忍不住问。
麦格教授没有回头,只是推了推眼镜:“邓布利多教授让我带你上来。有个人想见你”
哈利的心跳骤然加速,谁?小天狼星?
楼梯尽头的橡木大门虚掩着,麦格教授轻轻推开,对他做了个“进去”的手势,自己却留在了门外:
“我在外面等你。”哈利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比想象中安静。壁炉的火焰噼啪作响,凤凰福克斯栖息在镀金的栖木上,看到哈利时,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
邓布利多不在,只有窗边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西里斯·布莱克。
他已经换下了那件破旧的囚徒长袍,穿着一件干净的深绿色巫师袍,过长的黑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他瘦削的脸庞,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他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张羊皮纸,侧脸的线条紧绷,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西里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将羊皮纸收进怀里,手指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
他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哈利。”
哈利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手里的报纸“啪嗒”掉在地上,头版彼得的照片朝上,仿佛在嘲讽这场迟到了十二年的重逢。
西里斯慢慢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像是太久没有站直过。
他比哈利想象中更高,也更瘦,手腕上还能看到淡紫色的瘀伤——那是阿兹卡班的铁链留下的痕迹。
他看着哈利,嘴唇颤抖着,眼神里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影。
“我知道……这很突然。”西里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邓布利多帮我办了临时赦免令,魔法部的听证会昨天刚结束。我本来想……想等你平静一点再来看你,但我忍不住……”
他蹲下身,与哈利平视,颤抖的手轻轻覆上他的肩膀。那双手粗糙、冰冷,带着旧伤疤的触感,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我是你的教父,哈利……詹姆和莉莉让我做你的监护人,如果他们没有遭遇不幸的话。”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福克斯的鸣叫、壁炉的噼啪声、窗外的风声……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哈利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般砸在胸腔里,震得耳膜生疼。“教……教父?”
他茫然地重复着这个词,仿佛第一次听到它的发音。
“詹姆和莉莉曾说过让我当你的教父。”西里斯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的笑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像一片羽毛落在哈利的心上:“对不起,哈利。我食言了十二年。”
哈利怔怔地看着他,他是西里斯·布莱克,是詹姆的兄弟,是莉莉信任的朋友,是……他的教父。
那些被压抑了十二年的渴望,那些深夜里对着父母照片无声的询问,那些关于“家人”的模糊想象,突然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哈利所有的防线。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眼泪汹涌而出,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迟来的、滚烫的归属感。
西里斯看着他的眼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笨拙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哈利脸颊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别哭,哈利。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我保证——”
哈利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西里斯的身体瞬间僵住,随即用尽全力抱住了他,手臂勒得那么紧,仿佛要将这十二年的空白都挤压成一个拥抱的形状。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了十二年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滚烫地洒在哈利的颈窝。“对不起……对不起……”
他反复呢喃着,像在赎罪,“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我应该……”
“别说了。”哈利把脸埋在他满是灰尘和海风气息的长袍里,声音闷闷的,“你回来了就好。”
壁炉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迟来了十二年的拼图,终于找到了丢失的那一块。
福克斯展开翅膀,金色的羽毛落在他们交叠的肩膀上,像一个无声的祝福。
门外,麦格教授悄悄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轻快的节奏。
而办公室里,西里斯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
“欢迎回家,哈利。”
这一次,哈利终于有了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