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调查阳光的事,就有这个女人到孤儿院大闹,要求孤儿院赔她儿子的视频。
那个被丈夫背叛,将亲生儿子送入福利院的悲情女人……
魏媛!
为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巨大的信息流瞬间冲垮了楚灵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他眼前猛地一黑,在空中飞舞的手指骤然僵住,身体像被抽掉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的冰冷地面没有出现,他落入一个滚烫而坚实的怀抱。
那股熟悉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雪松冷香将他密不透风地包裹。
“楚灵!”
墨予白的嘶吼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拼尽最后一丝意志,将刚刚截获的所有情报——西雅图的实时画面、魏媛的通话录音,连同那个代号“Zero”的幽灵Ip,打包加密,发送给了墨予白和傅青辰。
做完这一切,他再也支撑不住,意识彻底坠入无边的黑暗。
昏睡中,他仿佛漂浮在深海。
他听到了墨予白的声音,冰冷、暴戾,正通过电波向全世界下达着追杀令。
“……给我买!不计成本,把所有做空的头寸全部打爆!”
很快,暴戾的声音又会消失。
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湿毛巾,一遍又一遍,轻柔地擦过他的脸颊和脖颈。干裂的嘴唇被小心地润湿,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始终紧紧握着他的手,滚烫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
“楚灵……醒醒……”
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哀求。
“别睡了,求你……”
不知过了多久,楚灵的意识才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挣扎着浮出水面。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撑开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天阙公寓卧室里那盏熟悉的、散发着暖黄色光晕的落地灯。
天,已经黑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被换上了干净的丝质睡衣,清爽舒适。
床边,墨予白就那么靠着床沿,坐在冰冷的地毯上,头枕着床垫,睡着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出门前穿的衬衫,早已被压得皱皱巴巴,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有些凌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下的乌青浓重得骇人。
这个永远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男人,此刻看起来竟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狼狈和疲惫。
楚灵的心,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住,没来由地一酸。
他试着抬起手,想去碰一碰他。
就是这么一个轻微的动作,立刻惊醒了浅眠中的墨予白。
他几乎是瞬间弹了起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对上楚灵视线的刹那,先是短暂的茫然,随即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楚灵!”
他一个箭步扑了上来,双手捧住楚灵的脸,指尖因为过度激动而控制不住地发抖。
墨予白没有说话,就那么死死地看着他,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确认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幻觉。
“我……”
楚灵刚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墨予白便猛地俯下身,用一个带着劫后余生般颤抖的吻,狠狠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后怕。
良久,唇分。
墨予白将额头重重抵着他的,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楚灵的脸上,灼热得惊人。
“你睡了一天一夜。”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吓死我了。”
“公司呢?”楚灵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问,“‘天穹’……”
“没事了。”墨予白拉起他冰凉的手,放到唇边印下一个滚烫的吻,眼底的疯狂和偏执一闪而过,“都解决了。”
话音刚落,他放在地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墨予白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手按了免提,是他最信任的助理秦昊。
“总裁!”秦昊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崇拜,“全……全都按您的计划完成了!那几家跟风做空的财团已经宣布破产清算了!我们……我们不仅收回了全部失地,还反向收购了他们百分之四十的优质资产!华尔街那帮孙子都看傻了!”
墨予白拿起手机,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楚灵。
他看着窗外京市的万家灯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和漠然。
“消息放出去,就说我墨予白欢迎任何人来旭日集团分一杯羹,但手别伸太长,不然我不介意帮他们连根拔起。”
“是!”
“另外,”墨予白顿了顿,“夏家和陆家,处理干净。我不想明天早上,还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这两个姓氏。”
电话那头的秦昊一个激灵,立刻答道:“明白!”
墨予白挂断电话,回过头时,脸上那股生杀予夺的戾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重新坐回床边,看着楚灵,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快意:“夏志远和陆娇娇,我已经让林谦‘送’他们去一个很适合‘疗养’的地方。我保证,他们下半辈子会活得……很有趣。”
楚灵想到林谦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和那把翻飞的手术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那……季晨呢?”他还是问出了口。
墨予白沉默了一下。
“我把他放了。”
在楚灵惊讶的注视下,墨予白淡淡地开口:“我打断了他捅你的那只手,把他连同那份记录了他所有罪证的视频,一起打包送回了季家老宅。我想,比起死,让他一辈子活在悔恨和家人的鄙夷中,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楚灵闭上了眼睛。
这是最好的结局。
所有的恩怨,所有的纠葛,似乎终于在此刻,画上了一个句号。
“饿不饿?”墨予白捏了捏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我给你熬了粥,一直温着。”
他起身从一旁的保温桶里盛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粥,用勺子舀起一勺,仔细地吹了吹,才递到楚灵嘴边。
楚灵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血丝,和那份小心翼翼,乖乖地张开了嘴。
一碗粥见底,楚灵感觉自己冰冷的四肢终于回了暖,彻底活了过来。
墨予白放下碗,却并没有离开。
他深深地看着楚灵,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太过复杂的情绪,有爱恋,有悔恨,有失而复得的狂喜,更有浓得化不开的占有欲。
然后,在楚灵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突然单膝跪在了床边。
楚灵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墨予白从那件皱巴巴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眼熟的黑色丝绒戒指盒。
他仰起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虔诚,凝视着床上的人。
“楚灵。”
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每一个字都像一道烙印,狠狠烫在楚灵的心上。
“我们经历了很多,好的,坏的,疯狂的,痛苦的。”
“我曾经用手铐锁住你,伤害你,逼迫你,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混蛋,也最后悔的事。”
墨予白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现在,我想用这个,来替换掉你记忆中那副冰冷的镣铐。”
他打开盒子,两枚设计简约却不失精致的铂金戒指,在暖黄的灯光下,静静地躺着。
“我不想再问你愿不愿意了。”
墨予白执起楚灵的左手,取出其中那枚男士戒指,眼神专注而疯狂。
“因为你的答案,只能是,也必须是愿意。”
“楚灵,嫁给我。”
“以前用那玩意儿锁你,是我混蛋。现在,我想用这个,换一种方式,把你光明正大地锁一辈子。”
“让我用我的余生,来补偿你,来爱你,来把你宠到无法无天。”
楚灵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墨予白的手背上,滚烫。
他看着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姿态虔诚到卑微的墨予白,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和孤注一掷的执拗,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沙哑的、带着哭腔的三个字,却清晰无比。
墨予白笑了,那笑容驱散了他脸上所有的疲惫和阴霾,灿烂得像个终于得到了全世界糖果的孩子。
他小心翼翼地,甚至带着一丝颤抖,将那枚带着他体温的戒指,缓缓地、坚定地,套上了楚灵的无名指。
不大不小,刚刚好。
像是生来就该戴在那里。
墨予白起身,俯身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低头便要吻上那双被泪水浸湿的、微微泛红的眼睛。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触碰的瞬间。
“砰!砰!砰!”
公寓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疯狂地砸响!
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将整扇门都拆下来,伴随着一个女人凄厉尖锐的哭喊,划破了这满室的温馨。
“哥!你开门!你给我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