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把那份授权书狠狠摔在地上。
“我不管她签了什么！”
他的声音嘶哑。
“我不会杀她！”
陆震霆盯着他，眼神复杂。
“你知道母体意志完全苏醒意味着什么吗？”
“她会失去所有的人类情感。”
“她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吞噬和繁殖的怪物。”
“到那时，她会制造出无数子体。”
“那些子体会感染这个基地的所有人。”
“整个赣州市，整个华南地区……”
他的声音越来越沉。
“最终，整个华夏，都会被金属生命体占领。”
林峰死死咬着牙。
他当然知道后果。
可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眼睁睁看着风铃死。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某种偏执的火焰。
“烛龙战甲就是从母体上剥离出来的。”
“既然能剥离一次，就能剥离第二次。”
陆震霆摇头。
“不可能。”
“当年能成功剥离，是因为母体意志还没有和人类意识融合。”
“可现在……”
他看向病床上的风铃。
“她体内的母体意志，已经和她的人类意识纠缠了十年。”
“它们早就分不清彼此了。”
“强行剥离，只会让两个意识同时崩溃。”
“到那时，风铃会死。”
“母体意志也会失控。”
“结果更糟。”
林峰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那把她冷冻起来！”
“给我时间，我去找办法！”
“去找全世界最好的科学家！”
“去找所有关于金属生命体的资料！”
“哪怕要我去月球背面再找一次那个深坑！”
“我也要救她！”
陆震霆沉默了。
他看着林峰那双充血的眼睛。
这个年轻人，他见证了他从一个普通士兵，成长为最强兵王。
见证了他经历背叛和退役。
见证了他在金三角掀起血雨腥风。
可他从未见过，林峰露出这种表情。
绝望。
愤怒。
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陆震霆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你知道这些年，为什么烛龙战甲的性能会不断提升吗？”
“为什么每次你遇到危险，都能得到最及时的支援吗？”
“因为风铃。”
“她用自己体内的母体意志，不断优化烛龙的系统。”
“她每一次为你升级装备，都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她每一次为你提供战术支援，都在和体内的怪物做斗争。”
陆震霆的声音变得哽咽。
“你以为她为什么总是准时下班？”
“为什么总是强调自己只是个技术人员？”
“因为她害怕。”
“害怕自己在你身边待久了，会控制不住体内的母体意志。”
“害怕自己哪天突然失控，伤害到你。”
林峰的身体在颤抖。
他想起风铃那些毒舌的吐槽。
想起她总是催着自己快点完成任务。
想起她每次在通讯频道里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疲惫。
原来……
原来她一直在承受着这些。
“所以。”陆震霆走到林峰面前。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
“我会亲手执行命令。”
“也是我作为军人的责任。”
林峰抬起头，眼中的血丝更重了。
“给我时间。”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可以找办法！”
陆震霆皱眉。
“你想做什么？”
“我要去找执剑人。”林峰的眼神变得冰冷。
“他体内也有金属生命体。”
“而且已经开始失控了。”
“也许，从他身上，能找到答案。”
陆震霆沉默了几秒。
“你疯了。”
“你现在伤成这样，烛龙战甲还在维修。”
“就算找到执剑人，你也打不过他。”
“更何况……”
他顿了顿。
“圆桌议会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很可能已经派人去猎杀他了。”
“你去了，只会送死。”
林峰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身，走向门口。
“林峰！”陆震霆喊住他。
林峰停下脚步。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我只是想救她。”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陆震霆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
良久。
他叹了口气。
从口袋里掏出通讯器。
“调出烛龙战甲的维修进度。”
“把所有技术人员叫回来。”
“我要它在六小时内恢复战斗力。”
通讯器那头传来惊讶的声音。
“可是长官，按照正常流程，至少需要四十八小时……”
“我不管什么流程。”陆震霆的声音冰冷。
“六小时。”
“这是命令。”
“是！”
挂断通讯，陆震霆重新走回病床边。
他看着风铃那张苍白的脸。
轻轻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发。
可手刚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丫头。”他的声音很轻。
“你这次，可得挺住啊。”
病房外。
林峰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
风铃第一次出现在通讯频道里时，那毒舌的语气。
她给自己送西红柿鸡蛋面时，笑着说“妈妈疼你”的样子。
她在钻石园区战斗时，紧张到声音都在颤抖的模样。
还有刚才……
她倒下前，那双空洞的眼睛。
林峰猛地睁开眼。
“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低声自语。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都不会让你死。”
他转身，大步朝着基地的武器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