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 高层公寓)
搭乘出租车,三人顺利抵达位于多伦多市中心核心地段的一栋现代化高层公寓楼。他们预租了一套为期一个月的四居室公寓。拿到房卡,刷卡进入位于13层的单元。
公寓内部是典型的北欧极简风格:大面积留白,原木色地板,线条简洁的家具,巨大的落地窗将繁华的都市景观尽收眼底。阳光毫无遮挡地洒进来,显得明亮而通透。
“哇,视野不错!” 赵晓晓放下行李,第一时间跑到窗边欣赏风景。
林瑟曦则将随身行李放在客厅,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这个新环境。廖文辉则表现得像个好奇的房客,双手插兜,看似随意地踱着步,挨个房间“参观”起来——主卧、次卧、书房、客卫、开放式厨房……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眼神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扫过天花板角落、墙壁装饰画框边缘、书架缝隙、甚至烟雾报警器和空调出风口。
几分钟后,廖文辉慢悠悠地晃回客厅,停在林瑟曦面前。他抬手,有些烦躁地挠了挠他那头略显凌乱的披肩短发,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与林瑟曦交汇的瞬间,传递出一个清晰无误的信号:有问题!
林瑟曦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微微颔首,表示收到。
市中心这种高端公寓,物业管理严格,出现如此密集的隐蔽摄像头绝非正常。答案呼之欲出——车宰昊的“欢迎仪式”。从在东海机场登机那一刻起,她就有预感会被严密监视。对方的速度和效率,倒也没让她“失望”。
“监视是最好解决的,难解决的是人。” 林瑟曦在心中默念。
她递给廖文辉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移动电源的设备。
廖文辉再次“漫不经心”地在公寓的几个关键区域走了几圈,手指在设备上看似随意地操作着。 他利用设备发射的特殊信号,短暂干扰并入侵了隐藏摄像头的无线传输模块。随后,设备内置的AI程序开始工作:它快速捕捉并分析了公寓内几处固定角度的画面信息,然后根据预设的生活场景脚本,生成与之高度匹配的动态视频流。
这些由AI实时渲染生成的“生活片段”,被巧妙地替换并实时传输回监控者的接收端,覆盖了摄像头原本应该捕捉的真实画面。本质上,他们将摄像头的“录像”功能,篡改成了“读取”预设视频的“播放”功能。
表面上,监控者看到的将是三个纪录片工作者入住后整理行囊、稍作休息的寻常画面,毫无破绽。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那隐藏在暗处、执行监视任务的“人”,才是真正需要警惕的利爪。
结束公寓内的初步安顿与安全设置后,林瑟曦三人便投入到紧张的“纪录片取景地考察”工作中。他们穿梭于这座北美大都市的脉络之间,目标明确地探访了数个在本地音乐人和组合mV中颇具代表性的场景。
行程安排紧凑而高效。从洋溢着青春活力、常有街头艺人表演的央-登打士广场 ,到充满历史韵味与现代艺术涂鸦交融的古酿酒厂区红砖巷弄,再到可以俯瞰安大略湖与城市天际线的港湾中心开阔地带,林瑟曦手持专业取景器,不断调整构图,脑海中快速勾勒着如何将这些地标与男团三位成员各自的“人设”特质相结合。廖文辉则负责用相机记录下不同角度、不同光线下的场景细节和潜在机位,赵晓晓则在一旁观察人流、光线变化规律,评估实际拍摄时的可行性与潜在干扰因素。
时间在专注的工作中流逝飞快,转眼华灯初上。一天的实地勘察下来,选址工作进展符合预期且收获颇丰。在众多备选地点中,林瑟曦对多伦多地铁系统的取景潜力尤为满意。
林瑟曦站在一个兼具经典红白标识与现代设施的站台上,看着一列崭新列车缓缓进站,站内灯光映照在光滑的车身上。她确信,这个融合了历史沉淀与时代活力的空间,将能有力地支撑起男团纪录片的视觉叙事和情感内核。今天的考察,为项目的核心场景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夜晚 多伦多市中心 高层公寓)
夜色笼罩下的多伦多市中心,霓虹闪烁,车流如织。林瑟曦三人结束了一天的“纪录片选址”工作,带着些许疲惫回到租住的13层公寓。北欧风格的室内亮着柔和的灯光,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林瑟曦刚将整理好的视频素材和取景地分类笔记放在客厅的原木茶几上,楼下街道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嗡——!轰——!
那绝非普通摩托车的声响,而是经过重度改装、刻意拆除了消音器的哈雷戴维森发动机发出的狂暴嘶吼,如同野兽咆哮,瞬间撕裂了夜晚的相对宁静。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仿佛贴着公寓楼的墙壁在爬行。
林瑟曦眉头微蹙,快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俯瞰。
只见一支由七八辆重型哈雷组成的车队,正嚣张地在公寓楼下的街道上来回穿梭。刺眼的大灯胡乱切割着夜色,粗犷的排气管不时喷吐出蓝色的火焰。骑手们清一色穿着厚重的黑色皮质或帆布夹克,背后用鲜艳的红色丝线绣着令人心悸的图案: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头戴类似纳粹党卫军的尖顶帽(totenkopf),下方展开一对巨大的恶魔翅膀,翅膀底部是哥特字体刺绣的醒目字样——hELLS ANGELS(地狱天使)!
车队如同示威般,在公寓楼前的主干道和相邻的小路上反复轰鸣了三遍,每一次引擎的咆哮都像是在宣告某种无形的威胁,引得周围住户纷纷探头或皱眉关窗。巨大的声浪甚至让公寓的玻璃窗都产生了轻微的共振。
林瑟曦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定着那标志性的“红色死神”徽章。地狱天使(hells Angels motorcycle club,简称hAmc)——北美乃至全球最具传奇色彩,也最为臭名昭着的摩托车黑帮之一。以贩毒、暴力、军火交易和严密组织性着称。
他们的出现绝非偶然。看来,车宰昊在加拿大的“老朋友”和“人脉”,正是盘踞于此的地狱天使分支!这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也意味着他们此行面临的威胁级别陡然提升。
不过,林瑟曦并未慌乱。
她对hAmc的组织架构有所了解:这是一个实行严格区域性自治的帮派。多伦多分会(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安大略省南部,他们无权也通常不会轻易涉足其他分会的地盘。这种泾渭分明的“规矩”,既是内部权力的制衡,也给了外部一定的周旋空间。
只要不越界,不主动挑衅,事情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车队最后一次轰鸣着消失在街角,只留下引擎的余音在夜空中回荡。刺鼻的汽油味似乎隔着玻璃都能隐隐闻到。
林瑟曦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窗外尚未散尽的喧嚣,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声音平静地对正在忙碌的赵晓晓和廖文辉说道:“看来当地的‘朋友们’很热情。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接待’一下了。”
她刻意加重了“接待”二字,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重了几分。赵晓晓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小砂锅,里面是热气腾腾、散发着草药清香的养生茶——这是何景亮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担心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廖文辉则蹲在客厅一角,仔细检查着几台专业摄像机和一些外观普通、实则功能特殊的电子设备,反监听探测器、便携式信号屏蔽器等。
突然!
啪嗒!
毫无征兆地,公寓内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空调运行的微弱嗡鸣声也戛然而止。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诡异而模糊的光斑。
“啊!”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赵晓晓惊呼出声,手一抖,滚烫的茶水从砂锅里泼洒出来,溅在茶几上,冒着白气。
“小心!” 廖文辉反应极快,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他已凭借记忆和微弱的光线,一个箭步上前,精准地握住了赵晓晓端着砂锅的手腕,稳住了她的动作,防止滚烫的茶水烫伤她。
林瑟曦迅速从随身携带的战术腰包,伪装成普通手拿包里掏出两支强光手电。一支果断地抛给廖文辉:“拿着!” 另一支自己“咔哒”一声点亮,一道明亮的光柱刺破黑暗。
她举着手电,快步走向公寓内嵌在墙壁上的小型配电箱。打开箱盖,里面是几个空气开关。她用手电光仔细照射,发现对应他们这个单元的总闸开关被明显人为地打到了“oFF”(关闭)位置。林瑟曦尝试将其扳回“oN”(开启),毫无反应。
这绝非跳闸!总闸在外面被人拉下了。
目标很明确:制造恐慌,逼他们离开相对安全的公寓房间。她立刻用手机拨通了公寓前台的电话,语气冷静但带着一丝“惊慌”的急促:“你好,这里是1302单元!我们这里突然断电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好像听到门口有奇怪的声音!请立刻派人来看看!太吓人了!”
前台工作人员连声安抚,表示会立刻联系维修并通知安保人员。
电话刚挂断,门口就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和撬动声!
咔!嚓!嘎吱——!
有人在暴力撬动门把手和锁芯!力道之大,让厚重的公寓门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廖文辉早已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他利用门上一个极其隐蔽、伪装成猫眼装饰螺丝的微型针孔摄像头,带夜视功能,连接到自己手腕上的便携监视屏。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五个人。” 廖文辉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冷意,“楼道里,夹克衫,地狱天使的徽章。手里有撬棍和……酒瓶。” 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在狭窄的走廊里,对方人数占优,且明显携带了武器。不过……
林瑟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弧度。时间……刚刚好。她从那个看似普通的“手拿包”深处,拿出一叠早已准备好的、用橡皮筋捆好的现金——不多不少,正好500美元面额的钞票。
她当然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地狱天使控制区域内的“新面孔”,尤其是从事可能“窥探”行业(如拍摄)的人,被勒索“保护费”几乎是例行公事。这只是车宰昊授意下的、一次低级别的“警告”和试探。
她朝廖文辉使了个眼色,微微颔首。廖文辉会意,将微型监视屏收起,身体紧贴门边墙壁,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林瑟曦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带着惊惶和困惑的表情,她猛地拉开了公寓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楼道灯光和空气中残留的劣质烟草与酒气混合的味道。刚才撬门的动静也诡异地消失了。
林瑟曦没有犹豫,将门完全敞开,然后举着手电,径直走向位于楼道尽头的公共区域总配电箱。她目标明确地找到了标着“1302”的空气开关——它果然被拉到了“oFF”的位置。她毫不犹豫地将开关扳回“oN”。
嗡——
公寓内瞬间恢复了光明,空调也重新开始送风。
林瑟曦转身往回走,却在自家公寓门口停住了脚步。只见崭新的金属门把手上,被人恶作剧般地黏上了一坨令人作呕的、嚼过的口香糖。
就在这时,五个高大的白人壮汉如同鬼魅般,从楼梯间和消防通道的阴影里冒了出来,迅速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将林瑟曦堵在了门口。他们穿着印有简化版地狱天使徽章的廉价夹克,眼神凶狠,浑身散发着酒气和戾气。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脸上有疤的光头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