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伯陈长生家,陈娇把带来的礼物一一拿出。质量上好的棉布床单被套,厚实柔软;给大伯的是市面上难见的特供好酒,瓶盖未开已似有酒香溢出。
给大堂哥的是一块锃光瓦亮、走时精准的上海牌手表。堂嫂那边,陈娇特意把她拉到里屋,神神秘秘地掏出两套在空间加工坊里制作的无痕一体式内衣。
这年头,乡下女子穿的大多是自家缝的粗糙小背心,既不舒适,也对身形毫无助益。陈娇凑在堂嫂耳边,叽叽咕咕低声解释了一番这内衣的穿法和好处,直把堂嫂听得面红耳赤,嗔怪地拍了她一下,却还是忍不住拿着内衣进了里屋试穿。
等她再出来时,脸上红晕未退,眼神却亮晶晶的,拉着陈娇的手,亲热得跟自家嫡亲妹子似的。
当然,陈娇也没忘了给家里的小宝贝陈小军带礼物。给他的是几把做工极为精细的木质小手枪和小匕首。
木枪上了黑色的漆,枪身线条流畅,细节逼真,甚至扳机可以活动,扣动时还能发出“吧嗒”一声脆响,跟真枪似的。
小军一拿到手就爱不释手,欢呼一声,抱着他的新宝贝一溜烟就跑没影了,显然是找小伙伴显摆去了。
陈娇坐下来,跟大伯和大伯娘大致说了些去海市的“经历”。自然是她精心编造的。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海市那边早已没了真正的亲人。
原主其实还有远亲,她的外家早在动荡初显时就举家出国了。原主的母亲去得早,原主父亲原本是打算让女儿跟着外家出去的,但打听得知,岳父家人丁兴旺,表兄弟姐妹一大堆,他担心女儿过去受委屈、被忽视,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没舍得。
为了女儿的安全,他才狠下心来,将女儿托付给最忠厚的亲信陈三两口子,带回了乡下抚养。就连户口,都直接落在了陈三名下,充作亲生女儿。
陈娇这次在海市,不仅报了仇,还意外找到了原主另一份隐藏的身份户籍资料。这东西将来或许有用,若有一天她想名正言顺地收回海市的房产,这份户籍就是关键的凭证。
跟大伯一家聊了会儿家常,陈娇便起身告辞了。她离开的这一个多月,村里正忙着重中之重的秋收。她回来得巧,秋收已近尾声,地里没什么太繁重的活计了。
她牵着大黑信步走到田埂边,看着眼前熟悉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几乎每个人都黑瘦了一大圈,脸上带着长期劳累后的疲惫,但眼神里却有着完成重大农事后的踏实。
陈娇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过意不去。秋收是农村最累、最关键的时节,自己却缺席了一个多月,全靠大伯是队长,恐怕是动用了一些情面,才让大家对她没什么怨言。
让她能轻松回来,甚至还能等着分粮食,虽然她那点工分根本分不了多少,多半还是要花钱买工分。
这份人情和乡亲们的宽容,让她心里暖烘烘的,又有些愧疚。这份愧疚需要实实在在的补偿。
她心念一动,摸了摸大黑的头,低声道:“大黑,走,咱们上山,给乡亲们弄点实在的!”
一个多小时后,将近中午十一点,正是大家准备收工回家吃饭的时候,只见陈娇又带着大黑从村后的山林里钻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身后的大黑牢牢吸引,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只见雄壮的大黑背上,铺着一张防水的厚油布,油布上赫然绑着一头已经断了气的野猪!
那野猪个头不算特别巨大,但看样子也足有一两百斤重,膘肥体壮,一身黑毛粗硬,獠牙还露在外面,看着就吓人。
队长陈长生老远看见,心里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来,语气带着担忧和后怕:“娇娇!你这孩子!你又跑山上去了?还又碰上这玩意儿了?多危险啊!”
陈娇连忙摆手解释,声音清脆:“大伯,您别急!这次不是碰上的,是我特意让大黑进深山去找的。我看大家秋收都累坏了,瘦了这么多,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我就想着,弄头野猪回来,给大伙儿添个菜,好好补补油水!大伯,咱们中午就做杀猪菜吃吧?您看行不?这猪肉肥瘦相间,炖上咱村里各家腌的酸菜,再多放点干蘑菇、黑木耳,那味道,想想都馋死人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原本心里或许还对陈娇秋收缺席有点小意见的人,此刻那点不满也瞬间烟消云散了,心里只剩下满满的感激和欢喜。
瞧瞧!人家娇娇姑娘多有心!多仁义!一回来就惦记着大家的辛苦,不惜冒险(他们自动理解为陈娇也冒险了)弄来这么大一头野猪给大家打牙祭,这样的好姑娘,哪里找去?
陈长生人精似的,哪能看不出侄女这番举动的心思和带来的效果?他心里既欣慰又有点责怪她冒险,但此刻绝对不能拂了孩子的一片好心,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
他当即把脸一板,故作严肃,随即又大手一挥,高声道:“行!既然娇娇有这份心,咱们也不能辜负了!就这么定了,中午,全村吃杀猪菜!都别愣着了,动起来!二狗,你快跑去把丁屠夫请来!老三家的,你带着几个手脚利索的媳妇,组织一下,看看谁家酸菜腌得最酸爽入味,谁家晒的蘑菇木耳最干净肉头,都拿出来,按老规矩,用猪肉换!”
“好嘞!”人群中爆发出欢快的应和声。有肉吃的喜悦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疲惫,众人脸上都笑开了花,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村里往年杀年猪也有一起吃杀猪菜的传统,大家早就形成了一套默契的流程。谁家的酸菜脆生酸香,谁家的干蘑菇吸饱了汤汁滋味最足,人人心里都有一本明账。
这年头,难得有机会如此痛快地吃一顿油水十足的大餐,所有人都铆足了劲,要把这顿杀猪菜做到极致美味。
陈娇见大家热情高涨,便让大黑把野猪卸在打谷场空地上,自己则牵着它回家了,她笑着跟人说,嫌弃大黑身上沾了野猪的腥臊气,得回去好好给它洗刷干净。
至于杀猪、褪毛、分肉、切菜、生火、炖煮……这一系列热火朝天的活儿,自然用不着她插手。
她只需回家舒舒服服地洗漱一番,等时间差不多了,拿着家里最大的海碗,悠悠然地走去打谷场。
她心里清楚,到时候,大伯肯定会笑着招呼她,让她第一个捞上满满一碗油亮喷香的杀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