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惑枭半城、假扮兵士混入监狱、用不知名的诡异手段解开了九幽狱牢犯的困神钉、嫁祸谢文渊、绑走李长风,劫走宫妙妙、诱骗枭半江的星舟……不仅如此,还身怀化神级别的天宪,轰杀金老,重创银老。
“区区一个小贼。”
回忆起这个名为苏念温的小贼在今日做出来的一桩桩大事,古之德眼神阴沉,牙关咯咯作响。
夜风卷走烟尘,南城门的厮杀声渐行渐远,三大星海寇在刚刚那道化神天宪的冲击下,死伤惨重,已经开始撤退。
“有点可惜,被这小贼打扰了计划,没能试探出方虹剑手中是否藏有枭家那块碎片。”
法术的轰击声、厮杀声、拳头轰在铁剑上的金石声不断从上空传来。
古之德扬起下巴,轻轻吐出口气。
“不诏安了,皇甫冉也好,那三个枭家元婴也好,都得杀了。”
在二十多年前进入丹水洞天的那一夜,他很有耐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耐心也在这些岁月里被渐渐磨灭了。
今夜跟那一夜也有点相似。
当年,他也是如此这般,在无极阵前,等待着宫妙妙一行人在阵中修为耗尽。
可惜。
想起宫妙妙那甚至胜过姬紫君的绝世容颜,古之德心头火热了一瞬,但转瞬又陷入灰败。
“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也就怨不得本殿了。”
古之德肩膀下沉,竖起左手,捏紧了打开无极阵的法诀,指尖灵气汇聚,几点金色幽光浮现。
“大荒落·阵!”
他在心中呼唤天道碎片的名字,法诀捏成型。
“在无极阵中待了这么久,灵气应该已经耗尽了。”
他眼眶用力,指尖一松,朝着巨大黑箱打出开阵法诀!
下一瞬。
“咔咔咔咔”的声音响起,无极阵渐渐收缩。
……
……
“死定了!”
星舟甲板上,一个枭家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后,脸色一白,立刻朝面色的惨白的枭半城道:
“老九,苏先生他死定了!”
“不可能!”枭半城嘶哑着喉头,眼睛通红。
“苏先生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他一定能出来!”
“老九,别心存侥幸了!”枭半司手里捏着法诀,额头滴汗,死死维持着星舟的防御阵法,“那个阵法,是能困死元婴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错。”一个面貌憨厚的年轻人认同道,“九哥,咱不能耽搁了,开着星舟冲到南城门,趁南城门大乱,抛弃星舟,咱杀出去!”
枭半城扶着星舟的黑色边缘铬条,脸色惨白,他咬着牙瞪眼道:“徐南宝,你他娘是疯了吗?咱们什么修为?怎么杀出去?”
“南宝的主意未尝不可!”枭半司附和着点点头,脸色凝重道,“苏先生很厉害,堪称算无遗策,但人力有时穷,他也没有料到古之德这压箱底的手段!老九,情况紧急——”
砰——
星舟再次被撞击,枭半司脚步虚浮,晃了一下,脚在甲板上发出噔噔的声音,他顶着耳中耳鸣,眼中一急:“咱不能再按着苏先生的计划走了!”
“南城门外,有三家星海寇在,咱和陆大当家一起突破出去,能混进去一家是一家!”
周遭的枭家子弟们稳住身形,迟疑了一下后,面面相觑了几眼,随即,纷纷朝枭半城用眼神示意,点头同意。
枭半城胸口之前被伤到了,此刻嗬嗬的吸着气,他眼神沉重:“不行!苏先生说过,要我们在这里等他,你们要相信他……别忘了——”
枭半城脸上突然露出凶狠的表情:“你们今夜可都是苏先生救出来的!你们在想什么?抛弃苏先生?逃!”
最后一个‘逃’字,他朝枭半司逼近一步,用怒音吼了出来,急促有力的短音,配合上这踏出的一小步,整个人气势顿时如病虎抬头,眼神犀利凶狠,摆出了一副欲拼死一搏的架势。
似乎是从没见过向来被评价为枭家驽马的老九突然表现出来的这个样子,周遭的枭家子弟顿时心头一凛。
枭半司被质问地后退了半步,看着对方似乎蕴含杀意的眼神,口中有些发干。
“老九,”枭半司哀叹了一声,“你知道的,我们不是这种人……如果我们是这种人,当年,咱就不会跟着你爹奇山叔造这个反了!”
听到对方提到自己的父亲,病虎的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老九,你看看——”枭半司指了指不远处的元婴战团,眼中酸涩,“奇崖叔他们三位为了我们,现在已经快被铁鸮营的元婴围攻至死了!”
不远处,枭家的三个元婴已经被铁鸮营的五位元婴副将锁死去路,枭奇崖的法躯已经被轰掉一半了。
面相憨厚的徐南宝唏嘘地叹了口气,瞅着自己的表哥,“九哥,那三家星海寇已经在退了,一旦他们完全退走,那江雪落的靖武司可就回来了。”
“千钧一发了!”喊出的这几个字似乎含着血,枭半司的面色和脖颈跟着一起红了。
其他几个枭家年轻人也跟着喊了几句是应该走之类的话,众人心绪不宁,星舟的蓝紫色防御阵法摇曳了几下。
“草!”
舵舱内传来了陆孤鸿的一声怒骂。
“崽子们!踏马的你们都给老子小心点!把阵法位置给老子固定住!谁踏马要是出了纰漏,老子就赶在他被古之德干死之前,亲手剁了他的鸟!剁了!老子剁碎!……”
粗粝、疯狂的话语像鞭炮在耳中炸开,众枭家子弟胯下一凉,顿时死死捏住了法诀,控制住各个阵法位置。
甲板上,枭半城无视了陆大当家的话,看了看远处即将陨落的奇崖叔,几瞬后,他眼瞳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不行!不跑!”
“你!”枭半司气急道,“我们就是最后剩下的人了!如果连我们都死了,谁给奇山叔、奇崖叔他们报仇,谁给我们的家人报仇,谁给苏先生报仇?”
“报仇?报个鸟!”
枭半城红着眼睛吼道,
“在苏先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的情况,谁要是抛弃苏先生跑了,谁踏马就是孬种!指望孬种报仇?谁敢指望孬种报仇?”
……
“嘿。”
星舟舵舱内,陆孤鸿朝手心吐出口唾沫,搓了搓后,又掌着舵,嘴里嘟囔道:
“嘛的,没想到,这个枭半城先前看上去老实巴交,这个时候,反倒成了个鸟大的。”
“人的真实性格,往往要在压力下才能爆发出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道。
“有道理。”陆孤鸿赞同地点了点头。这话说的有道理,压力大到极致,一个人被逼到了死角了,这个时候,他下意识的本能才会爆发出来,他是条大虫就会扑杀过去,他是只鹌鹑那就会缩起来。
不过……是谁说的?
舵舱内变得寂静无声
陆孤鸿陡然间毛骨悚然。
“谁?”他猛然扭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留着凌碎短发的年轻男人,陆孤鸿瞪圆眼睛,还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苏老弟?”他颤着喉头叫了出来,许是惊吓太大,面部肌肉都有些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