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刚踏出酒吧门,一声提示便响起。
林恩定睛一看,是V的消息。
【你兄弟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白橡区公墓 4-21-3 我只帮你交了一年的钱】
深吸一口气,林恩打算去看看。
北橡区公墓是夜之城少有的安静之地。
不同于前世记忆里的墓园,夜之城寸土寸金,墓园自然也是如此。
一块块巨大的方形大理石墙在稀疏的月光下静默矗立,顺着V发来的标号,林恩找到了科隆的墓碑,那是一块崭新的合成大理石,上面只刻着名字和照片。
“夜之城真特么是吃人到极致了。”
看着眼前的墙,林恩有些无语,一面墙硬是安放了近二十个骨灰盒。就算如此,一样得支付高昂的费用。
林恩在科隆的墓碑前站了很久,没有说话,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尤其是在这个世界里。
但科隆的死,像一根刺,扎在他灵魂深处,他总觉得本不该让科隆掺和进来,但事情已经发生,那也无可挽回。
告别科隆,也将告别原主的一切。
“活下去,活出个名堂。”林恩在心中默念,这既是对科隆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誓言。
他转身离开墓园,没有回头。
但通讯请求却不合时宜地响起。
是V。
“看来你还挺有人情味。”V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眼前,但此刻的V已经穿着睡衣,看起来像是在家里。她的头发乱蓬蓬地,抬起双手打了个哈欠。
“有事?”林恩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当然。”V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得开始干活了,薪水可不能白拿。”
随后她便将一份文件传输到林恩的终端上。
“莫克斯帮,”V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他们在沃森区的丽姿酒吧,最近有些‘噪音’太大了,影响到了我们一位‘重要客户’的娱乐体验。”
林恩迅速浏览着文件。莫克斯帮,一个由性偶、边缘人和流浪者组成的帮派,他们的宗旨是保护街上的“兄弟姐妹”不受暴力和剥削。他们的据点丽姿酒吧,既是帮派总部,也是夜之城最着名的超梦会所和脱衣舞俱乐部。
“噪音?”林恩问道,“具体指什么?”
“一个叫马特·巴蒂的超梦编辑师。”V解释道,“这家伙原本在NUSA为军方制作训练用的超梦,后来叛逃到了夜之城,最近偷摸留在莫克斯帮。他制作的超梦体验非常……独特,吸引了很多追求刺激的客户,包括一些本不该去那种地方的公司高层。”
“我明白了,”林恩立刻懂了,“有人玩得太过火,留下了把柄,现在需要清理痕迹。”
“你越来越像个合格的公司雇员了。”V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马蒂手上有个数据芯片,里面存储着他所有超梦作品的原始数据和客户名单。我需要你潜入丽姿酒吧,然后把马蒂的超梦制作设备,全部格式化。”
“为什么不直接干掉他?”林恩问道。
“因为莫克斯帮很特殊,她们不参与地盘争斗,只保护自己人。直接杀掉她们的核心成员,会引来整个帮派不死不休的报复,动静太大,不符合公司的利益。所以,你要做得像一次普通的商业间谍活动,只拿东西,不留人命。当然,如果有人非要拦着你,我不介意你让他们‘安静’一点。”V的语气轻松,但话里的杀意却毫不掩饰。
“报酬?”
“一万五千欧。另外,这次行动算是对你的测试。如果你能干净利落地完成,我会考虑让你有正式加入荒坂的机会。”V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我对当公司狗不是很感兴趣,现在这样就挺好,我干活,你付钱。”
V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活我接了。”林恩应了下来,随后话题一转:“但另外我想问你一句,为什么你头顶的公司狗总是擦不干净屁股。”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我公司的正经活已经够多了,总得帮他们干这种屁事,总之你好好干。拜拜!”
全息投影可以看见V往床上一砸,便挂断了通讯。
“玛德,搞了半天,这是她的活。”林恩满头黑线地骂了一句,不过想到V给的丰厚报酬,倒是也觉得没什么。
转头看了看远处五光十色地夜之城,林恩跨上摩托车,一路飞驰。
夜色渐浓,丽姿酒吧的粉红色霓虹灯招牌在沃森区的夜雨中显得格外妖艳。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从大门内喷薄而出,混杂着酒精和荷尔蒙的气息,门口几个穿着火辣的性偶正在卖力地扭动着,希望可以多吸引一点客人。
他们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成完全为那方面服务了,所以身材极其夸张。夸张到拥有上一世记忆的林恩根本接受不了。
林恩骑着摩托绕到酒吧后巷,新的Kiroshi义眼开启热能成像模式,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安保系统的薄弱点,二楼杂物间的通风管道。
他身手矫健地爬上垃圾箱,像一只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通风系统。
管道内弥漫着灰尘和电路烧灼的味道,下方传来的音乐声和人群的喧嚣被隔绝得有些模糊。
根据V提供的情报,马蒂的超梦工作室位于酒吧的三楼,那里是安保最严密的区域。
林恩在迷宫般的管道中穿行,他的义眼将建筑的电子线路图投射在视野中,让他能轻易避开所有的监控探头和运动传感器。
他从一个维修口悄然落下,进入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性偶化妆间。
里面各种各样的服饰,还有一些夸张的玩具,让林恩大开眼界。
“有钱人真会玩!”
林恩没有在此停留,他穿过走廊,来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口。两个腰间别着手枪的莫克斯帮守卫正靠在墙边聊天。
他没有选择硬闯,而是转身进入了旁边的一间超梦体验室。
房间里很暗,一个客人正戴着头环,躺在椅子上,身体随着超梦的内容不时抽搐。林恩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墙上的环境控制面板。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终端黑入了系统,将房间的消防喷淋系统设置为“误报”模式。
回到走廊,林恩躲进阴影,按下了触发键。
“滴!滴!滴!警告!检测到火情!”
刺耳的警报声大作,天花板上的喷头瞬间洒下冰冷的水雾。那两个守卫骂骂咧咧地被淋成了落汤鸡,其中一个立刻跑去检查情况,另一个则掏出通讯器向上级汇报。
防线出现了空当。
林恩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一道影子,瞬间穿过楼梯口,踏上了通往三楼的台阶。
三楼的气氛与楼下截然不同,这里十分安静。
走廊里灯光明亮,每隔几米就有一个高清摄像头。马蒂的工作室就在走廊的尽头,门口站着两个全副武装、换装了重型义体的精英守卫。
硬闯是死路一条。
林恩的目光落在了走廊天花板上的维修通道上。利用刚换的义体,借助管道的支撑,悄无声息地翻进了通道内。
他匍匐着前进,很快就来到了工作室的正上方。下面传来了马蒂的声音,他似乎在和谁进行视频通话。
“……不,这种体验是独一无二的!客户要的就是这种撕裂感,那种游走在死亡边缘的恐惧!这才是艺术!”马蒂的声音充满了狂热。
林恩找到了一个通风口,小心翼翼地取下格栅,整个工作室的全貌映入眼帘。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精密的超梦编辑设备,无数数据线如同藤蔓般连接着中央的主机。马蒂·巴蒂,一个身材瘦削、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对着全息屏幕手舞足蹈地介绍着他的“杰作”。
而那个关键的数据芯片,就插在主机上一个最显眼的接口处,闪烁着幽幽的蓝光。
林恩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颗特制的“电磁脉冲”手雷。这不是用来杀伤的,而是用来制造混乱。
他计算好提前量,将手雷从通风口无声地滑落,掉进了房间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垃圾桶里。
“……相信我,下一个作品,我会让他体验到真正的神明视角!”马蒂还在激情澎湃地演讲着。
林恩按下了引爆器。
“滋——!”
一声轻微的电流爆鸣,房间内所有的灯瞬间一黑,整个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该死!怎么回事?备用电源!”马蒂惊慌地大叫起来。
赶紧冲出房间询问。
同时两名守卫也端着枪进来查看。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林恩悄无声息地声地落在主机背后。在应急灯忽明忽暗的闪烁中,他的动作快如闪电。
拔出芯片,插入一个数据格式化工具,点击确认。
随后,掏出了一个数据芯片,他要故技重施。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谁在那儿!”一个守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举枪就要扫射。
但林恩早已完成了他的任务。他一脚蹬在主机上,身体再次跃起,抓住了天花板的管道,如同幽灵般消失在了黑暗的维修通道中。
当备用电源启动,灯光再次照亮工作室时,房间里只剩下惊魂未定的马蒂和两个一脸茫然的守卫。
主机上,所有的数据正在以不可逆转的方式被清除。
林恩原路返回,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丽姿酒吧,仿佛从未出现过。他靠在后巷的墙壁上,将那枚小小的芯片放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