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是林心婉安排的,一辆外表极其低调,但内部经过顶级防弹改装的黑色商务车。
司机也是林心婉信得过的老人,沉默寡言,却透着一股军人般的干练。
苏晨半抱着几乎无法独立行走的秦若霜,将她带上了车。
一进入车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窥探,秦若霜那根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她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角落,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像一只被暴雨淋透了的猫。
苏晨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温热的体温。
秦若霜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抓着那件外套,将脸埋了进去,压抑的呜咽声再次从里面传出。
车子平稳地启动,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窗外的暴雨和轰鸣的雷声,与车内死一般的寂静,形成了鲜明而又诡异的对比。
苏晨没有开口去问任何问题,也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
他知道,对于此刻的秦若霜来说,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她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让她毫无顾忌地,将所有脆弱和悲伤都宣泄出来的,安全的港湾。
而他,就是那个港湾。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若霜的呜咽声终于渐渐停歇。
在极度的疲惫与安心中,她靠着苏晨的肩膀,沉沉地睡了过去。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苏晨低头看着她那张憔悴得让人心疼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他伸出手,轻轻地,将她额前一缕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
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那股凉意,仿佛直接传到了他的心底。
苏晨叹了口气,将秦若霜的头,更安稳地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苏晨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而冰冷。
车子一路疾驰,穿过暴雨如注的城市,最终,缓缓驶入了魔都西郊那片地图上不存在的区域。
当车辆停下时,窗外的景象,让苏晨的瞳孔,猛地一缩。
昔日那栋戒备森严、充满了庄严肃穆之气的秦家祖宅,此刻,已然变成了一片被军方彻底封锁的,焦黑的废墟。
无数道刺眼的探照灯,将这片人间地狱照得亮如白昼。
残垣断壁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几十名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在废墟中紧张地进行着搜救和清理工作,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烧焦味、火药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
这股味道,深深地刺痛了苏晨的神经。
“唔……”
似乎是被外界的动静所惊扰,秦若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透过车窗,看到眼前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时。
她那张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
她猛地推开车门,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冲进了那片冰冷的雨幕之中。
“爷爷!妈!”
她嘶喊着,就想朝着那片废墟冲过去。
然而,刚跑出两步,她那因为悲伤和虚弱而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双腿一软,整个人就要朝着那片泥泞的地面跪倒下去。
就在这时。
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
苏晨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他在她的耳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别怕。”
“我在这里,天,塌不下来。”
这句话,像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秦若霜那即将崩溃的神经。
她浑身一颤,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苏晨那张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坚毅的脸。
就在这时。
一个身形挺拔、双鬓斑白,却依然站得如同一杆标枪的中年男人,从废墟中的一个临时指挥部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就是秦若霜的父亲,秦卫东。
他身上那件军绿色的常服,已经被雨水彻底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那如同钢铁般坚硬的肌肉线条。
他那张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疲惫和悲伤,一双眼睛里,更是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当他看到被苏晨抱在怀里的秦若霜时。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指着秦若霜的鼻子,用一种沙哑到近乎嘶吼的声音,咆哮道:
“你还回来干什么?!”
“秦家已经没有你这个女儿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