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宴的欢声笑语还萦绕在院子里,林逍一早便揣着个布包往养殖场走去。晨曦刚漫过红旗农场的白杨树梢,养殖场的木栅栏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兔叫声——那是一千多只野兔在争抢着食槽里的苜蓿草,毛茸茸的身影在围栏里挤来挤去,偶尔有几只胆大的竖起长耳朵,警惕地望着走近的林逍。
“差不多该出栏了。”林逍蹲在围栏边,手指划过粗糙的木栏杆,目光扫过拥挤的兔群。现在兔舍里的密度明显超标,再不分批出栏,很容易闹疫病。
他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上面记着每日的存栏数:“这月存栏一千出头,挑三百只成年兔出栏正好,既能腾出空间,也能给大伙分点红利。”正盘算着,虎子扛着锄头从宅基地那边走过来,远远就喊:“哥,你咋在这儿?我刚去你家找你,嫂子说你往养殖场来了。”
“来得正好,”林逍招手让他过来,指着兔群说,“你看这密度,得出栏三百只了。你帮我盯着点,我去场部给老张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收。”虎子凑到围栏边看了看,连连点头:“可不是嘛,昨儿我喂料的时候,好几只兔子都挤到食槽外面了。你放心去,这儿我守着,保证不让兔子跑了。”
林逍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往场部走去。红旗农场的场部是栋红砖瓦房,办公区最里面的房间摆着两部黑色的手摇电话,那是农场仅有的对外通讯设备。管电话的老张头正蹲在门口抽烟,见林逍过来,连忙起身:“林逍啊,这是有啥急事?往常你可是不到分红的时候不来场部。”
“张叔,麻烦您帮我接一下县城的老张,他是采购经理。”林逍递过去一支烟,帮老张头把烟点上。老张头麻利地摇起电话,转着拨号盘:“那个老张啊,我熟,每个月都来收两次野味,上次你卖的狍子就是我帮你接的线。”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了起来。老张头对着话筒喊了两句,就把电话递给林逍:“通了,找你的。”林逍接过电话,对着话筒说:“老张,我是林逍。我们养殖场要出栏一批野兔,三百只成年兔,个个壮实,你要不要来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爽朗的笑声:“林逍啊,真是想啥来啥!我正愁这几天野味不够卖呢。三百只太少了,能不能多给点?五百只咋样?我给你加价,一只十一块!”林逍笑着摇头:“不行啊老张,现在存栏刚够一千,出栏三百只正好腾地方,多了容易影响剩下的繁殖。下次吧,下个月出栏的时候给你留五百只。”
老张也不勉强,爽快地说:“行,三百只就三百只,我还是老规矩,一只十块,现款现货,这就是三千块。对了,你那儿还有活狍子吗?上次你卖的几只狍子,客人吃了都说好,还问我有没有货呢。”林逍想了想,养殖场里养着四十多只狍子,都是之前捕获后集中饲养的,便说:“有,不过现在就卖三只,剩下的得留着繁殖,等以后种群扩大了再大规模出栏。”
“三只太好了!”老张的声音更兴奋了,“狍子还是老价钱,三块五一斤,我一会儿过去称。对了林逍,能不能再帮我弄点别的野味?比如梅花鹿、野猪小黄毛、熊肉都行,客人点名要,我出高价收,有多少要多少!实在没有的话,老鳖、野鸭、野鸭蛋也行,都给好价钱,老鳖一斤八块,野鸭一只二十,野鸭蛋一块钱三个,咋样?”
林逍心里一动,这几天虎子家的新房等着水泥干,确实没啥事,进山进湖碰碰运气正好。他对着话筒说:“行,梅花鹿、野猪、熊肉我都帮你留意着,这几天就去山里找。老鳖、野鸭和野鸭蛋也能弄,正好顺路,我先抓了老鳖养着,再找机会弄点野鸭、野鸭蛋,等凑够一批跟别的猎物一起给你送过去,省得跑两趟。”老张连忙说:“行行行,全听你的,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林逍谢过老张头,转身往养殖场走。刚走出场部,就碰到了场长李建国和老支书。两人穿着蓝色的干部服,手里拿着个文件夹,看到林逍就笑着说:“林逍,正找你呢。出栏的事我们知道了,跟采购商联系好了?”
“联系好了,县城的老张,一会儿就过来。”林逍停下脚步,“场长、支书,出栏卖了钱,正好给大伙分红,这几个月乡亲们在养殖场干活都挺卖力的,也该让大家尝尝甜头了。”李建国和老支书点点头:“正有此意,你定个时间,我们去召集大伙。”
“就今天下午吧,”林逍想了想,“老张上午过来收完兔子,下午两点让大伙到养殖场的空地上集合,咱们当场分红,就麻烦场长和支书主持一下。”两人连连说好:“行,我们这就去广播室广播,让大伙都知道。”
回到养殖场时,虎子已经带着两个乡亲把出栏的野兔都挑好了。三百只野兔被关在临时搭建的竹笼里,个个肥硕健壮,毛色油亮,见有人走近,便不安地在笼里蹦跳着。“哥,你看这兔子,每只都得有五六斤重,比上次出栏的壮实多了。”虎子指着竹笼里的野兔说。
林逍弯腰翻看了几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这些了。等会儿老张来了,让他过过秤,要是平均重量超过五斤,咱们再跟他多要五十块辛苦费。”正说着,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虎子踮着脚往路上看:“来了来了,老张的吉普车来了!”
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养殖场门口,老张带着两个伙计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提着个黑色的提包。“林逍,我可来了!”老张快步走过来,跟林逍握了握手,“先带我看看兔子,要是品相好,我今天就把钱给你结清。”
林逍领着他走到竹笼边,老张弯腰看了看,又拎起一只兔子掂量了一下,笑着说:“不错不错,个个都壮实,就按咱们说好的,一只十块,三百只正好三千块。”他回头对伙计说:“把狍子也牵出来称称,然后一起装上车。”两个伙计连忙去牵狍子,过了秤,三只狍子总重二百三十五斤,按三块五一斤算,正好八百二十块五毛。
老张也不含糊,笑着说:“狍子我给你凑个整,算八百二十块。加上兔子的三千块,一共三千八百二十块,咋样?”
“够意思!”林逍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有好东西肯定先给你留着。”老张从提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数了三千八百二十块递给林逍:“现款现货,你点点。对了,野猪、熊肉的事就拜托你了,有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林逍接过钱,数了一遍,确认没错,便说:“放心吧,这几天我就进山,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送走老张,林逍先把狍子的八百二十块收好——这部分是要跟老周分的,按照之前约定的,老周拿两成,自己拿八成,也就是六百五十六块,而自己这八成里,还要分一成给虎子,算下来虎子能得六十五块六毛,自己拿五百九十一块四毛。剩下的三千块野兔款,林逍从中取了一千五百块放进自己口袋,这是他应得的部分,其余的一千五百块则单独包好,准备交给场长和支书,由他们负责分给乡亲们和发放工钱。路上碰到场长和支书,林逍把装着一千五百块的布包递过去:“场长、支书,这是野兔款里剩下的一千五百块,分红和工钱的事就麻烦你们俩主持了,我得赶紧回去准备下,晚上去雁窝岛湖抓老鳖,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野鸭和野鸭蛋。”两人接过布包连连应下:“你放心去,分红的事我们肯定办得妥妥帖帖!”周围几个等着分红的乡亲听了,也笑着起哄:“林逍放心去,我们等着领钱就行!”
林逍没多停留,径直回了家。沈歌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看到他回来,连忙迎上去:“钱拿到了?顺利吗?”林逍把狍子款和自己的一千五百块分好放好,笑着说:“顺利得很,野兔款我留了一千五百块,剩下的给场长和支书了,让他们给大伙分红发工钱。狍子卖了八百二十块,我跟老周分完再给虎子分点,剩下的也不少。”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沈歌:“分红的事有场长和支书盯着,我就不去了,得赶紧准备工具去雁窝岛湖,晚上抓老鳖,顺便找找野鸭和野鸭蛋,老张也收这个,给好价钱。你下午要是有空,就去给晓梅和二姐各买件新衣服,再给小雅买些糖果玩具。”
沈歌接过钱,笑着点头:“放心吧,分红的事有场长他们在肯定没问题,你去湖边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晓梅的衣服我记着呢,上次她看中的碎花衬衫我去给她买了,野鸭蛋要是找到了,留几个给小雅煮着吃,孩子爱吃。”林逍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你细心。我去喊虎子,让他跟我一起去,他水性好,抓老鳖有经验,找野鸭窝也在行。”
林逍找到虎子时,他正帮着陈木匠收拾工具。听林逍说要去抓老鳖还顺带找野鸭、野鸭蛋,虎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哥,这事儿我熟!雁窝岛湖西边的芦苇荡里全是野鸭窝,这个时节正好有野鸭蛋。我去拿个竹篮和捕鸭网,保证能弄着!”说着就跑回家取工具,没一会儿就扛着渔网、提着竹篮出来了,手里还多了个专门装野鸭蛋的布兜。
沈歌早已备好布包,里面装着四个馒头、两瓶水和一小袋盐:“拿着路上吃,芦苇荡里蚊子多,你们小心点。黑子也带上,能帮着盯野鸭窝。”林逍接过布包,摸了摸黑子的头:“走了黑子,干活去!”黑子似懂非懂地摇着尾巴,跟在两人身后。晓梅也跑出来叮嘱:“哥,虎子哥,要是找到野鸭蛋留几个给我,我给你们腌咸鸭蛋吃!”虎子回头喊:“放心吧,给你留一大兜!”
傍晚时分,两人一狗就到了雁窝岛湖。夕阳把湖面染成了金黄色,湖边的芦苇荡随风摇曳,不时传来“嘎嘎”的鸭叫声。虎子指着西边的芦苇荡:“哥,那片芦苇又密又深,野鸭都在里面做窝,咱们先去那边找野鸭蛋,等天黑了老鳖就上岸了,再去抓老鳖。”林逍点点头:“行,你在前头带路,黑子跟着嗅,别惊飞了野鸭,不然蛋就不好找了。”
两人牵着黑子,猫着腰钻进芦苇荡。芦苇秆有一人多高,叶子划得胳膊发痒,黑子低着头,鼻子不停嗅着地面,偶尔朝着某个方向轻吠两声。虎子顺着黑子示意的方向拨开芦苇,果然看到一个碗大的野鸭窝,里面铺着柔软的干草,窝里躺着五个青白色的野鸭蛋,还带着温热。“找到了!”虎子小心翼翼地把蛋放进布兜,“这种刚下没多久的最鲜,老张肯定喜欢。”
两人在芦苇荡里摸索了半个多小时,黑子一共找到了六个野鸭窝,收获了三十多个野鸭蛋,布兜都装得鼓鼓囊囊的。虎子看了看天:“哥,差不多了,再找就天黑了,咱们去湖边抓老鳖,晚了它们就回水里了。”林逍掂了掂布兜:“够了,这些野鸭蛋也能卖不少钱,先去抓老鳖。”
两人提着野鸭蛋钻出芦苇荡,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月亮悄悄爬上树梢,洒在湖面上泛着银辉。虎子把野鸭蛋放在岸边的石头上,用芦苇盖好,然后扛着渔网走向湖边:“哥,那边的乱石滩老鳖多,它们喜欢趴在石头上晒月亮。”林逍牵着黑子跟在后面,叮嘱道:“小心点,乱石滩滑,别摔着。”
刚走到乱石滩,黑子就停下脚步,对着一块大青石低吼。虎子顺着望去,压低声音说:“有了!那石头上趴着一只大的!”林逍示意黑子蹲下,两人慢慢绕到青石侧面,趁老鳖正惬意晒月没防备,虎子猛地扑上去,双手死死按住背甲:“抓到了!这只至少四斤重!”老鳖奋力挣扎,四肢乱蹬,虎子掰住它的裙边笑着说:“别费劲了,到我手里你就跑不了了。”
林逍找了个结实的藤条,把老鳖的爪子绑住放进网兜。接下来一个多小时,两人又抓到三只老鳖,最小的也有三斤重。虎子看了看网兜:“哥,够了,四只老鳖加上那些野鸭蛋,够老张卖一阵了,咱们再弄两只野鸭就更完美了。”林逍点点头:“行,去芦苇荡边上守着,天黑了野鸭会回窝,正好能抓两只活的。”
两人提着网兜回到芦苇荡边缘,找了处隐蔽的土坡蹲守。没过多久,就看到一群野鸭扑棱着翅膀从湖面飞来,落在芦苇荡边的浅水区。虎子轻声说:“哥,等它们上岸进窝就动手,我用网兜罩,你帮忙按住。”林逍点头应下,黑子也绷紧身子,死死盯着那群野鸭。
等了约莫二十分钟,几只野鸭慢悠悠走上岸,朝着芦苇荡深处的窝走去。虎子猛地站起身,将网兜狠狠罩了过去,正好罩住两只肥硕的绿头鸭。野鸭受惊后拼命扑腾,林逍连忙上前按住网兜:“抓住了!这两只够肥,老张肯定满意!”虎子笑着绑住野鸭的翅膀:“完美!老鳖、野鸭、野鸭蛋都齐了,回去养着,等弄到野猪熊肉一起送!”
往回走的路上,虎子扛着网兜,里面装着老鳖和野鸭,手里提着满兜野鸭蛋,哼着小曲格外高兴:“哥,今天这趟太值了!光这些野物就能卖不少钱,等狍子繁殖起来,咱们日子更红火!”林逍望着天上的月亮,笑着说:“是啊,等养殖场和野味货源都稳定了,乡亲们跟着咱们也能多赚点,以后红旗农场就不愁好日子过了。”
回到家时,沈歌和晓梅正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两人满载而归,沈歌连忙迎上去:“可算回来了,快进来歇着。”晓梅盯着布兜眼睛发亮:“真找到野鸭蛋了!我明天就腌咸鸭蛋!”林逍把野鸭和老鳖分别放进两个大盆,倒上湖水:“野鸭和老鳖先养着,野鸭蛋你挑些新鲜的留着吃,剩下的跟猎物一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