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雪越下越大,窗棂上积起厚厚的一层,北风卷着雪花拍打在窗纸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天刚蒙蒙亮,林逍就被院子里的扫雪声吵醒,穿好棉袄推门一看,林父正拿着扫帚清理院坝,虎子已经牵着黑子站在门口了。
“哥,快着点!雪下了一宿,套子那边肯定有收获!”虎子跺着脚,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
林母端着两碗热红薯粥从屋里出来,喊道:“先喝碗粥暖暖身子!我还蒸了粘豆包,揣在怀里当干粮。”
林逍接过粥,一口下去暖到心底,含糊地问:“虎子,你家大虎二虎呢?不是说带着它们一起去吗?加上黑子,正好三狗能搭个伴。”
“在村口等着呢!”虎子三口两口喝完粥,揣了两个粘豆包,“我跟它们说好了,今天多带点猎物回来!”
林父放下扫帚,叮嘱道:“雪厚路滑,把枪带好,遇事别逞强。套子要是中了紫貂,小心取皮,别弄坏了品相。”
“知道了爹!”林逍背上56半,又给虎子递过三八大盖,“走,咱们去会会那些紫貂!”
到了村口,大虎二虎果然摇着尾巴等在那里,看到虎子立刻凑上来蹭腿,可一瞧见黑子,就立马收敛了气焰,乖乖蹲在一旁。虎子拍了拍它们的脑袋:“今天可得好好表现,抓了猎物给你们吃猪肝!”黑子昂首挺胸地走过去,用脑袋顶了顶大虎二虎的脖子,算是打了招呼,两只狗连忙摇着尾巴回应,显然对黑子服服帖帖。
两人三狗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山里走,积雪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林逍走在前面,用猎刀拨开挡路的树枝:“雪下得这么大,紫貂肯定会出来找食,套子要是中了,估计都冻硬了。”
虎子跟在后面,时不时看看地上的脚印:“哥,你说咱们昨天下了三十二个套子,能中几个啊?五个行不行?”
“看运气吧。”林逍笑着说,“紫貂群居,要是碰上一群,说不定能中一半。不过这窝子要是中了,以后就废了,它们不会再走这儿了。”
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终于到了昨天的乱石堆。还没走近,黑子就率先停下脚步,对着石堆低沉地吼了起来,尾巴竖得笔直,浑身肌肉紧绷。大虎二虎紧跟在黑子身后,也跟着低吼,却不敢贸然上前,显然是以黑子为首。虎子眼睛一亮:“有东西!哥,肯定中套了!黑子真灵!”
林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慢慢走过去。刚到第一个套子旁,就看到一只紫貂被铁丝圈套住了脖子,浑身紫黑色的毛在雪地里格外显眼,已经冻得硬邦邦的。“中了!”林逍压低声音喊,“快来看!”
虎子跑过来一看,兴奋得差点跳起来:“真中了!这皮毛真亮!哥,咱们再看看别的!”
两人顺着套子的位置挨个查看,越看越惊喜。“第二个!”“第三个!”“还有!”等到把所有套子都检查完,虎子数着地上的猎物,声音都在发颤:“哥,一共中了八个紫貂!还有三只野兔,七只松鸡!”
林逍蹲下身翻看紫貂的皮毛,满脸喜色:“都是好品相!这八个紫貂皮,在黑市最少能卖三千块!可惜了这窝子,以后再也抓不到这么多了。”
“知足吧!”虎子把猎物往背篓里装,“这都赶上咱们大半年的收入了!你看这松鸡,冻得邦邦硬,回家炖着吃真香。”
林逍把空套子都收起来,感慨道:“十四个套子空着,也算正常。雪这么大,有些紫貂可能换路线了。行了,把猎物装好,咱们往深处走走,看看能不能碰上个野猪。”
虎子眼睛一亮:“好啊!上次林叔打的野猪肉还没吃完,要是再弄一头,就能卖不少钱了!”
两人装好猎物,牵着猎狗往山林深处走。雪越下越小,阳光透过树枝洒下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走了一个多时辰,林逍停下脚步:“歇会儿吧,烧点热水暖暖身子,吃点粘豆包。”
虎子立刻放下背篓,找了些干树枝堆起来,林逍掏出火柴点燃。火苗“噼啪”作响,驱散了寒意。虎子从怀里掏出粘豆包,放在火边烤:“哥,咱们往南边绕绕吧?那边有片酸枣林和野猕猴桃藤,野猪最喜欢在那儿找吃的。”
林逍喝了口热水,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野猪冬天饿,肯定会去果树下找落果吃。吃完咱们就往南走,小心点,别惊动了它们。”
粘豆包烤得金黄,咬一口香甜软糯。两人快速吃完,熄灭篝火,顺着雪地上的痕迹往南边走。刚到酸枣林边缘,黑子突然停住脚步,鼻子贴着地面嗅了又嗅,随即对着林子里猛地吼了一声,耳朵紧紧贴在头上。大虎二虎立马摆出防御姿态,蹲在黑子两侧,眼神警惕地盯着林子深处。
“有情况!”林逍立刻举起枪,示意虎子蹲下,“别出声,慢慢靠过去。”
两人猫着腰,顺着大虎的目光看去,只见酸枣林里有七八头野猪正在拱食,为首的一头公猪体型壮硕,鬃毛倒竖,看着足有四百多斤。“好家伙!”虎子压低声音,“一个小族群,还有几头小黄毛!”
林逍眯起眼睛观察,指着野猪群:“你看那三头小黄毛,大的七八十斤,小的五十多斤,肉嫩得很,比老猪肉好吃多了。咱们先打两头大的,再放猎狗把小黄毛赶出来。”
虎子握紧三八大盖:“行!我打左边那头母的,你打右边那头壮点的。天太冷,手都冻僵了,可得瞄准点。”
林逍搓了搓手,哈了口热气:“我先开枪引它们注意,你趁机打。记住,打要害,别浪费子弹。”他趴在雪地上,枪口对准右边那头二百多斤的母野猪,手指慢慢扣动扳机。
“砰!”枪声在林子里回荡,母野猪惨叫一声,转身就跑。林逍心里一沉:“没打中要害!打在屁股上了!”他立刻补了两枪,“砰!砰!”两枪都打在了母野猪的后腰上,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地上的雪。
“哥,我来了!”虎子趁机开枪,“砰!”三八大盖的枪声格外响亮,左边那头母野猪一头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中了!哥,我打中了!”
野猪群被枪声和血腥味惊到,四处乱窜。林逍大喊:“放猎狗!把小黄毛赶出来!”虎子立刻解开自家大虎二虎的牵引绳,还没等它们动,黑子就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上去,“汪汪”叫着直扑野猪群。大虎二虎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紧紧跟在黑子身后配合它进攻。
黑子异常勇猛,对着野猪群狂吠,专门往小黄毛身边凑,还时不时绕到野猪身后偷袭,干扰它们的视线。为首的公猪恼羞成怒,低着头就往黑子冲去。林逍大喊:“黑子,躲开!”黑子灵活地一闪,躲过了公猪的獠牙,还趁机在公猪后腿上咬了一口。大虎二虎则在一旁牵制着其他野猪,不敢擅自抢功。
混乱中,三头小黄毛趁机跑出了野猪群,往树林深处跑。林逍眼疾手快,瞄准之前受伤的母野猪,“砰”的一枪打在它的脑袋上,母野猪重重地摔在地上。“搞定一头!虎子,拦住小黄毛!”
虎子已经追了上去,对着跑在后面的一头小黄毛开枪,可惜没打中。“黑子,上!”林逍喊道。黑子立马调转方向,朝着那头小黄毛追去,大虎二虎也跟了上去,一左一右咬住小黄毛的腿,黑子则扑上去咬住小黄毛的脖子。小黄毛惨叫着挣扎,虎子趁机冲上去,用猎刀抵住它的脖子,小黄毛立刻不动了。
“哥,我拿下一头小黄毛!”虎子兴奋地喊。为首的公猪见势不妙,带着剩下的野猪冲进了灌木丛,消失得无影无踪。林逍吹了声口哨:“别追了!见好就收!”
黑子听到哨声,立刻松口跑了回来,蹲在林逍身边喘气,大虎二虎也紧随其后,乖乖蹲在黑子两侧。林逍走过去摸了摸黑子的头:“黑子真厉害,今天立大功了!”黑子蹭了蹭他的手心,大虎二虎也凑过来蹭他的腿,显然是想讨赏。
虎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可惜让那两头小黄毛跑了,不过这三头也够了。快处理吧,天快黑了,得早点下山。”
两人拿出猎刀,开始处理野猪。林逍割开母野猪的肚子,掏出猪心猪肝:“大虎二虎、黑子,过来吃!”三只猎狗立刻围上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虎子则把小黄毛的内脏小心地装起来:“这小黄毛的心肝留着,回家炒着吃,香得很。”
“剩下的内脏挂树上,这是老规矩。”林逍把处理好的内脏挂在旁边的树上,“咱们找几根粗树枝,做个大爬犁,把野猪都装上去。”
两人忙活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做好了一个结实的爬犁,把三头野猪都装了上去。林逍试了试,沉得很:“估计得有五百多斤,雪地里拉着费劲,咱们轮流推。”
虎子拉起爬犁的绳子:“我先拉,你在后面推。走慢点没事,别摔着了。”两人一人拉一人推,爬犁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黑子走在最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看看,大虎二虎则跟在爬犁旁边,用脑袋顶着爬犁帮着推一把,对黑子的指挥言听计从。
“歇会儿吧,实在拉不动了。”走了半个时辰,虎子停下脚步,浑身都冒着热气。林逍也累得够呛,靠在树上喘气:“这天太冷了,反而越干活越热。喝口热水再走。”
两人喝了点热水,歇了十分钟,又继续赶路。走走停停,等到下山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林逍看了看天色:“天黑得真快,让黑子先回家报信,让爹他们来接咱们。”
他解开黑子的牵引绳:“黑子,回家!”黑子“汪汪”叫了两声,转身就往村里跑。虎子笑着说:“黑子可机灵了,肯定知道咱们弄了大家伙。”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远处传来手电筒的光,伴随着林父的喊声:“逍儿!虎子!你们在哪儿?”
“爹!我们在这儿!”林逍回应着,举起手电筒晃了晃。林父和大伯快步走过来,看到爬犁上的三头野猪,惊讶得合不拢嘴:“我的乖乖!你们咋打了这么多野猪!”
大伯走过来摸了摸野猪:“这两头大的得有四百斤,小黄毛也有七八十斤,够咱们吃好久了!快,我来拉,你们歇会儿。”
林父帮着推爬犁:“我就知道你们能弄着好东西,黑子一回来,我就跟你大伯说了,肯定是打着大家伙了。路上没遇到危险吧?”
“没危险,就是天太冷,枪法失准了,打了三枪才把那头母野猪放倒。”林逍笑着说,“虎子厉害,一枪就撂倒一头。”
虎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运气好罢了。林叔,大伯,咱们快回家吧,虎子娘和沈歌肯定都等急了。”
四人一起推着爬犁往家走,刚到院子门口,就看到林母、虎子娘、沈歌、郑云和堂姐小娥都站在门口等着。堂姐小娥快步走过来:“可算回来了!我刚把狍子场的活忙完就过来了,冻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虎子娘拉着郑云的手,指着爬犁上的野猪惊叹道:“小云啊,你快看!逍儿和虎子打了这么多野猪,这下咱们可有口福了!你身子弱,回头让林逍媳妇沈歌给你炖点野猪肉汤补补。”郑云笑着点头:“娘说得是,这野猪肉看着就新鲜,辛苦逍哥和虎子了。”
林逍拍了拍身上的雪:“先把野猪抬下来,然后分一分。大伯,这半扇野猪给您,天冷,冻着也坏不了。”
大伯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哪能要这么多!你们自己留着卖钱吧。”
林父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咱们一家人,客气啥!逍儿他们年轻,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着呢。”大伯这才收下,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回头给你们送点腌好的腊肉。”
剩下的野猪被抬进院子,林逍和虎子开始分割。林母走过来说:“逍儿,虎子,你们两家现在都挨着,就一起做饭吃吧,分那么清楚干啥。野猪肉留一整头卖,剩下的小黄毛和半扇猪肉放地窖里,留着自己吃。前几天你爹打的那头也一起卖了,正好凑够数。”
虎子娘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去农场里喊一声,就说有野猪肉卖,六毛一斤,比市面上便宜两毛,肯定有人买。”
林逍笑着说:“行!就按娘和婶子说的办。六毛一斤实惠,乡亲们肯定愿意买。卖了钱,咱们给养殖场添点设备,再给俊生和小雅买些好吃的。”
林逍的媳妇沈歌端着热水出来:“快喝点热水,我去做饭。小娥姐,你也别站着了,过来搭把手呗?娘,小云,你们也进屋歇着,灶上温着红薯,饿了先垫垫。”虎子娘拉着郑云往屋里走:“正好我跟你说说,昨天我腌的咸菜好了,回头给你装一坛子,配粥吃香得很。”
虎子眼睛一亮:“好啊!我最喜欢吃沈歌嫂子做的炒猪肝了!对了,哥,咱们今天中了八个紫貂,啥时候去县城黑市卖啊?”
林逍想了想:“等把野猪肉卖了再说,估计后天去吧。我先跟黑市的王老板联系一下,让他留个好价钱。八个紫貂皮,最少能卖三千块,够给家里添点东西,再给俊生和小雅买些好吃的了。”
林父坐在院子里抽烟,看着忙碌的年轻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以前我打猎,最多一次也就打两头野猪,你们现在一次就打三头,还中了八个紫貂,比我厉害多了。”
“这都是您教得好!”林逍笑着说,“要是没有您教我们打猎的技巧,我们哪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堂姐小娥从厨房出来,擦了擦手:“饭快好了!逍儿,虎子,你们别忙活了,先进屋暖和暖和。小雅,快过来,跟娘一起喊舅舅和虎子舅舅吃饭!”
小雅从屋里跑出来,直接扑到堂姐小娥怀里,抱着她的脖子撒娇:“娘!我都饿啦!沈歌嫂子炖的鸡汤好香啊!舅舅,你答应给我买花糖的,啥时候去啊?”
林逍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明天卖了野猪肉就去!给你买一大包花糖,再给你买个布娃娃,好不好?”
“好!”小雅高兴地跳起来,“舅舅最好了!”
众人走进屋,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松鸡汤的香味弥漫在屋里,炒猪肝色泽鲜亮,还有几个家常小菜。林父举起酒杯:“来,咱们喝一杯!庆祝今天满载而归!小娥,你也喝点,天天帮着照看狍子场,辛苦你了。”
“干杯!”众人举杯,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母给堂姐小娥夹了块鸡肉:“小娥啊,你一个人带着小雅不容易,以后晚饭就别回去做了,跟我们一起吃。咱们家大业大的,多你们娘俩更热闹,反正天天都要做这么多人的饭。”
堂姐小娥喝了口鸡汤,笑着说:“婶子,我本来还不好意思呢,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我和小雅以后晚饭就过来蹭饭了。正好早上和中午在狍子场那边简单对付一口,晚上回来跟你们热闹热闹,小雅也能多跟俊生玩。”虎子娘趁机对郑云说:“小云,你看小娥带着孩子多不容易,以后有啥活儿你跟我说,咱们搭把手。”郑云点头应道:“嗯,娘,我晓得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您尽管说。”
小雅抱着堂姐小娥的胳膊晃了晃:“太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跟娘、舅舅还有沈歌嫂子一起吃饭了!舅舅,卖了野猪肉给我买花糖的时候,也给娘买个发卡好不好?娘戴发卡肯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