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的晨光尚未穿透谷口的薄雾,张嶷已率两千士卒列阵于谷外平原。他一身银甲,手持长枪,望着前方依山而筑的堡垒,眸中闪过一丝锐光——自合肥星夜驰援,一路疾驰三日方抵陈仓,幸得军师庞统早有部署,让他赶上这街亭决战的关键一役。
“擂鼓!”张嶷勒马抬手,身后鼓手轰然发力,数十面战鼓齐鸣,震得谷口的山石都似在微微颤抖。士卒们高举旌旗,摆出强攻之势,戈矛如林,阵列整齐,朝着谷口堡垒缓缓推进。
堡垒之上,夏侯玄的部将探出头来,见蜀汉军阵严整,却只有两千余人,不禁冷笑:“不过这点兵力,也敢来撼我街亭?传令下去,弓弩手就位,敢近前者,一律射杀!”
箭矢如雨点般从堡垒上射下,张嶷令士卒举盾格挡,攻势暂缓,却依旧让鼓手不停擂鼓,旌旗往复摆动,做出即将全力冲锋的姿态。他深知,自己的任务便是“佯攻”,要牢牢拖住谷口的敌军主力,为魏延、马岱争取时间。
此时,南山脚的密林之中,魏延正按剑而立,五千步卒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他望着山顶粮仓方向飘起的炊烟,低声对身旁副将道:“辰时已至,张嶷那边该动手了。传令下去,全军衔枚疾走,直扑粮仓,点火之后,不得恋战,即刻回撤至断山接应马岱!”
士卒们纷纷取下口中衔着的木棍,握紧手中兵刃,跟着魏延借着密林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山顶攀爬。南山之上的守军果然薄弱,大多注意力都被谷口的鼓声吸引,直到魏延所部摸到粮仓外的栅栏前,才被巡逻兵察觉。
“敌袭!”巡逻兵的惊呼刚起,便被蜀汉士卒一刀封喉。魏延一脚踹开栅栏大门,厉声喝道:“放火!”早已备好的引火之物被投向堆满粮草的营帐,干燥的草料遇火即燃,瞬间腾起滚滚浓烟。
“不好!粮仓着火了!”山顶守军大乱,纷纷冲向粮仓扑救,却被魏延的士卒死死拦住。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浓烟顺着风向飘向谷口,堡垒之上的夏侯玄部将见状,脸色骤变:“不好!南山粮仓出事了!”
谷口的鼓声依旧震天,但夏侯玄的守军已开始人心惶惶。张嶷敏锐地察觉到敌军的动摇,当即下令:“佯攻变实攻!派三百死士,架云梯冲阵,务必拖住他们,不让他们分兵救援南山!”
云梯架起,蜀汉士卒奋勇攀爬,与堡垒上的守军展开激战。刀光剑影之中,张嶷亲自擂鼓助威,喊道:“弟兄们,坚持住!军师自有妙计,破街亭就在今日!”
与此同时,渭水西岸的浅滩处,马岱率三千轻骑已换乘快船,趁着浓烟遮蔽视线,悄然渡过渭水。他望着夏侯玄后方的补给营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我冲!烧了他的补给线,断其退路!”
轻骑如旋风般扑向补给营寨,守寨的魏兵毫无防备,被打得节节败退。马岱下令放火焚烧营中物资,帐篷、军械、粮草接连燃起,火光与南山的浓烟遥相呼应。夏侯玄的后方彻底乱了套,求救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堡垒之上,夏侯玄的部将已是焦头烂额,一面是谷口的猛攻,一面是粮仓和后方补给被袭,他嘶吼着下令:“分兵!一半人去救粮仓,一半人守住后方!”
可就在他兵力分拨之际,谷口的蜀汉军攻势陡然加剧,张嶷亲率主力冲破栅栏,杀入堡垒外围。而回撤的魏延部也从断山杀出,与马岱的轻骑汇合,一同夹击向分兵后的魏军。
“腹背受敌!怎么办?”魏军士卒军心涣散,纷纷丢盔弃甲。夏侯玄的部将眼看大势已去,想要率军突围,却被魏延、马岱、张嶷三路兵马死死围困在谷中。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街亭的烽火,终成曹魏守军的末路悲歌。
陈仓帅帐内,庞统听闻街亭战事的捷报,抚掌大笑:“夏侯玄小儿,终究不敌我连环之计!传令下去,魏延、马岱、张嶷三部就地休整,清点战果,安抚降兵,待我率主力抵达,再挥师东进!”
远在汝南的飞虎营营地,此时正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混编训练已推行数日,飞虎一营的石烈、柳渊、岑骁,二营的秦烈、马阔、林青、韩飞各自带领着新旧士卒操练。阳光下,队列之中,旧部与降兵穿插而立,只是动作间仍有不协调之处。
“动作快些!跟上节奏!”一营校尉岑骁手持马鞭,指着队列中一名降兵呵斥。那降兵名叫周虎,原是曹魏的弓弩手,此刻手持蜀汉的长枪,动作笨拙,几次都差点戳到身旁的旧部士卒。
“你这般蠢笨,莫不是故意拖后腿?”身旁的旧部士卒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周虎一个趔趄,手中长枪掉在地上。他涨红了脸,捡起长枪,却梗着脖子道:“我本是弓弩手,长枪之术本就不精,何必如此苛责?”
“入了飞虎营,便要精通各类兵刃!”岑骁上前一步,正要发作,却见二营的韩飞快步走来,笑着打圆场:“岑校尉息怒,周兄弟既然擅长弓弩,不如让他试试弩箭?混编训练本就是取长补短,何必强求一致?”
岑骁愣了愣,想起苏婉临行前的嘱咐——“降兵初来,当多予关照,使其安心效力”,便压下火气,沉声道:“也罢,你去弩箭队试试,若再出纰漏,休怪我无情。”
周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对着韩飞拱了拱手,快步走向弩箭队。韩飞望着他的背影,对岑骁道:“苏参军说得对,这些降兵各有擅长,咱们得善用其长,他们才肯真心留下来。”
岑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不远处的校场高台上,赵统与苏婉正并肩而立,看着下方的操练景象。
“昨日还因兵器适配的事闹了好几起争执,今日倒是平静了些。”赵统笑道,“石烈他们倒是听你的话,对降兵多了些耐心。”
苏婉浅笑道:“不是耐心,是找对了法子。降兵中不少人有专精之处,有的擅长弓弩,有的精通马术,强行让他们跟旧部练一样的本事,自然会抵触。让各营校尉根据他们的所长分配兵种,既能发挥作用,也能让他们感受到被重视。”
正说着,下方传来一阵喝彩声。只见周虎在弩箭队中,手持蜀汉的连弩,三箭连发,皆中靶心。弩箭队的旧部士卒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连之前对他颇有微词的那名旧部,也忍不住点头称赞。
“你看,这便是转机。”苏婉眼中含笑,“只要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价值,隔阂自然会慢慢消除。”
赵统颔首,转头对身旁的亲卫道:“传令下去,各营统计降兵擅长兵种,重新编排小队,让旧部老兵与降兵骨干搭档,互帮互助。另外,今日午时加菜,犒劳全军!”
亲卫领命而去,苏婉又道:“我已让军需官备好物资,给降兵补发了足额的甲胄和兵刃,还特意嘱咐各营校尉,平日里多与降兵谈心,了解他们的难处。不少降兵家中有牵挂,咱们虽暂时无法帮他们接来亲人,却能让他们知道,只要好好效力,蜀汉定不会亏待他们。”
两人正说着,石烈、秦烈等六位校尉一同前来禀报:“将军、参军,降兵已全部按兵种重新编排完毕,各小队搭配妥当。方才周虎连弩显技,不少降兵都备受鼓舞,操练起来也格外用心了。”
秦烈补充道:“末将已吩咐下去,各小队训练之余,会组织同食同宿,让旧部与降兵多些相处的机会。属下看今日情形,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真正融入飞虎营。”
苏婉点头道:“诸位校尉辛苦。记住,对待降兵,既要严明军纪,也要多加体恤。他们肯归降,便是蜀汉的兄弟,日后北伐建功,少不了他们的助力。”
“末将等谨记参军教诲!”六位校尉齐声应道,躬身退下,转身投入到操练的调度之中。
阳光下,飞虎营的校场上,新旧士卒的呐喊声愈发整齐。降兵们不再有往日的抵触,旧部也渐渐放下了成见,队列之中,偶尔能看到老兵指导降兵动作的身影,眉宇间已少了隔阂,多了几分同袍的默契。
街亭的烽火渐渐平息,魏延、马岱、张嶷三部已肃清残敌,清点战果,等候庞统主力到来。而汝南的营垒之中,飞虎营通过混编整编,不仅化解了新旧士卒的矛盾,更吸纳了降兵中的精锐,弥补了此前的人员亏损,战力日益充盈。
陈仓的捷报传至汝南时,赵统正与苏婉查看新编的飞虎营名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赵统笑道:“婉妹,军师在街亭大胜,咱们在汝南也整编完毕,飞虎营终是恢复了元气。日后北伐,我等定能为军师分忧,为蜀汉效力!”
苏婉捧着名册,眼中满是欣慰:“人心齐,泰山移。只要飞虎营上下一心,便没有攻不克的难关。想必军师得知汝南稳固,也能更安心地率军东进。”
夕阳西下,将汝南营垒的影子拉得很长。街亭的胜利吹响了蜀汉北伐的号角,而汝南的营地里,一支重整旗鼓、众志成城的飞虎营,正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奔赴前线,汇入北伐的洪流之中。庞统的智谋在街亭绽放光芒,而蜀汉的根基,也在汝南的磨合与凝聚中,愈发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