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咖啡馆后，苏然抱着还在抽泣的乐乐，眉头始终紧蹙。林晚陪在一旁，轻轻拍着乐乐的后背，目光里满是担忧。将乐乐安抚着哄睡后，林晚坐在苏然身边，轻声开口：“苏然，我想和李小芬再谈一次。”
苏然抬眸，眼神里带着一丝迟疑。“她就是一个疯女人，你和她谈能有结果吗？她现在情绪那么激动，万一她伤害你怎么办？”
“正因为如此，才需要有人冷静地和她把话说透。”林晚语气坚定，“我不想让今天的闹剧再发生，更不想让乐乐再受到惊吓。我会把我们这五年的真实情况都告诉她，让她清楚，乐乐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沉默片刻，苏然缓缓点头，声音里带着疲惫：“好，答应我，别激怒她，别让她再做出过激的事。”
第二天下午，林晚按照约定，在约定地点与李小芬见面。李小芬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显然是一夜未眠。
“李女士，谢谢你愿意来见我。”林晚率先开口，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今天我来，是代表我自己，也代表苏然，和你好好谈谈乐乐的事。”
李小芬攥紧了手里的茶杯，指尖泛白，低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不想让我再见乐乐了。”
“不是不让你见，是我们想让你明白，见乐乐的前提，是不能伤害到他。”林晚轻轻摇头，目光诚恳，“乐乐出生的时候，早产了将近一个月，体重还不到五斤，在保温箱里待了整整二十天。那二十天，苏然几乎是以医院为家，白天跑前跑后办理各种手续，晚上就蜷缩在保温箱外的椅子上，连合眼都不敢深睡，生怕错过护士的任何一次呼叫。为让你安心休养，苏然不让任何人提起。”
李小芬的身体微微一颤，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走后的第一年，乐乐频繁生病，半夜发烧是常有的事。有一次流感，乐乐烧到四十度，浑身抽搐，苏然抱着他在雨里狂奔去医院，鞋都跑丢了一只。那时候他刚创业，资金紧张，为了给乐乐买进口的退烧药，他连续一个月每天只睡四个小时，白天跑业务，晚上还要照顾生病的孩子，整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地敲在李小芬心上。“那时候苏然的公司面临很多抉择，可为了照顾乐乐，他舍弃了很多。乐乐晚上睡觉不踏实，必须有人抱着才能安睡，苏然常常抱着他坐到天亮，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我看着心疼，就主动帮着照看乐乐，陪他做康复训练，教他说话、走路。”
“乐乐三岁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的时候，苏然当场就红了眼，抱着他哭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见这个一向坚强的男人掉眼泪。他总说，再苦再累都不怕，就怕对不起乐乐，怕给不了他完整的爱。这五年，我们不是没想过放弃，创业失败、乐乐突发急症、被客户刁难，无数个深夜，我们都是互相打气，咬着牙撑过来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乐乐一个稳定的家，一个能让他安心长大的环境。”
林晚停顿了一下，看着李小芬早已湿润的眼眶，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后悔了，想弥补乐乐。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能给乐乐什么？你扪心自问一下，你有尽过母亲的责任吗？哦，你现在突然良心发现，就想带走乐乐，你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吗？知道他对什么过敏吗？清楚他每天需要吃什么药做什么训练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李小芬无力反驳，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身为一个母亲，她从未为乐乐洗过一次澡、换过一次尿布，更别说陪伴他成长的点点滴滴。
“你昨天的失控，已经吓到乐乐了。”林晚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乐乐现在需要的是安定的生活，是情绪稳定、能给他正面引导的长辈。他需要知道，每天回家有热饭吃，睡前有人讲故事，遇到困难有人能坚定地站在他身边。这些，是你目前能做到的吗？”
李小芬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我可以学，我可以改！”
“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林晚轻轻摇头，“但乐乐的成长不能等。他现在正是建立安全感和认知的关键时期，需要一个固定的生活环境，需要榜样的力量。苏然为了他，戒掉了烟，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再忙都会抽出时间陪他读书、玩游戏；我也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给他辅导功课，带他去游乐园，教他做人的道理。我们用五年的时间，为他搭建了一个温暖安稳的小世界，这不是你一时的愧疚就能替代的。”
听到这里，李小芬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她想起自己这些年的任意枉为，想起她的罪犯身份，再对比林晚口中那些细致入微的照顾和不离不弃的坚守，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配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哭了许久，李小芬才渐渐平复下来，眼神里多了几分清醒和落寞。“我知道了……是我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愧疚，却没考虑过乐乐真正需要什么。”
林晚看着她，语气柔和了一些：“我们不是要彻底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苏然也同意，只要你能保持冷静，不打扰乐乐的正常生活，在我们的陪同下，你可以定期来看望他。比如每个年的春节，我们可以带乐乐去我们任何一个约定地点，让你们有相处的时间。”
李小芬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真的……可以吗？我还能见到乐乐？”
“可以。”林晚点头，“前提是，你必须遵守约定，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情绪失控，更不能试图带走他。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乐乐健康快乐地长大。”
李小芬用力点头，泪水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却带着一丝释然和感激。“我答应你们，我一定遵守约定，不会再给乐乐添麻烦，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了。谢谢……谢谢！”
林晚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乐乐是个懂事的孩子，时间久了，他会慢慢接受你的。但请记住，爱不是占有，是成全。让他在稳定的环境里长大，才是你作为母亲，能给他最好的爱。”
说完，林晚起身和李小芬告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