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许阳一家全员出动,开始了修建防火隔离带的工程。
每个人都做了充分的防暑准备。
头上戴着各式各样的草帽或太阳帽,脖子上搭着湿毛巾,腰间挂着水壶,里面灌满了用薄荷、金银花等草药煮的、已经放凉了的凉茶。
“都检查一下,水带够了没?帽子戴好!”
许阳作为总指挥,再次确认。
“分批干,轮换着来,千万别硬撑,觉得头晕、恶心就立刻撤回去休息!”
张月补充道,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策略。
第一梯队是许阳、许振振和张父。
许阳和许振振用镰刀砍断那些纠缠的灌木和低矮树枝,张父则跟在后面,用铁锹将砍下来的杂物铲到一旁集中堆放,同时清理更小的杂草。
天气很热,汗水很快就顺着额角流下,滴在干裂的土地上,瞬间就被蒸发。
湿毛巾很快就变得温乎乎的,需要不断用备用的凉水浸湿再重新搭上。
干了大半个小时,许阳看着许振振通红的脸,果断下令:
“第一组撤!第二组上!”
张月、许父和许母立刻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张月接过了许振振的镰刀,许父负责清理,许母则细致地用耙子将更细碎的枯草落叶归拢到一起。
需要砍伐的小树,由许阳和许振振轮流用斧头处理;
而荒草则是用镰刀砍断。
他们以山洞洞口为中心,一圈一圈地向外清理,目标是弄出一个宽度至少五米以上的、寸草不生的环形隔离带。
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呼吸沉重。
带来的凉茶消耗得飞快,中途甚至又回去补充了一次。
张母和许母体力稍差,中途多休息了一次。
直到太阳又再次升了起来,
山洞周围,出现了一圈看起来有些狼藉但至关重要的空白地带。
“差不多了……收工!”
许阳哑着嗓子宣布,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在冒烟。
“爸,你看这棵树,歪脖子老柳树,砍不砍?”
许振振抹了把汗,指着不远处一棵形态别扭的树问道。
许阳走过去看了看,又用手拍了拍树干:
“砍!这树离咱们洞口也就十来米,真烧起来就是个大号火把,别看它现在半死不活的,着了火比谁都旺。”
“大家都先回去吧,我砍完这棵树也回去了。”
许阳抹了把汗,对收拾工具的家人们说道。
张月闻言停下脚步,扭头看他,又看了看那棵歪脖子老柳树:
“这树看着不小,你一个人得弄到什么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去歇会儿,喝口水缓缓劲儿再干。”
许阳摆摆手:“没事儿,你看这树都干得差不多了,木质酥,用不了几下,你们赶紧先回去,洞里凉快,爸妈他们累坏了,需要休息,我弄完这点立马就回。”
张月看着他被汗水浸透的后背还是不太放心:
“那你等我把爸妈他们送进屋,安顿好就马上回来帮你,你可别自己硬撑!”
“就剩这一棵了,你快带他们回去,尤其是两个妈,脸色都不太好了。”
“那行,我送他们进屋之后马上就回来!”
然而,
几斧头下去,许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猛地一黑,手脚瞬间发软,斧头差点脱手。
他赶紧用斧头拄着地,稳住身形,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额头上冒出的不再是热汗,而是冰冷的虚汗。
“妈的……还真有点……”
“你怎么样了???”
张月几乎是跑着回来的,几乎一瞬间,她立刻发现了许阳的不对劲。
此时他脸色发白,嘴唇没什么血色,拄着斧头的手似乎在微微发抖。
不等许阳说话,张月直接一把搂过许阳的胳膊把人往山洞拖。
许父他们刚刚回到山洞就立即开始了降温程序。
凉茶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张父的自制藿香正气水虽然味道感人,但没人抱怨,都知道这是防中暑的良药。
“来来来,敷敷额头。”
张母把重新投好的凉毛巾分给大家。
许振振一边敷额头一边嘀咕:
“要是现在能泡个冷水澡就好了。”
“哎,现在刚刚从热的环境过来,立刻泡冷水澡不安全,等过一会儿缓过来点了再泡。”
张父提醒道。
“爸!!!”
张月的声音有些变了调:
“许阳好像中暑了,你快看看!!!”
张父眉头一皱,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就抓住了许阳的手腕,手指熟练地搭在了脉门上。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张父。
“赶紧,投两个凉毛巾。”
说完赶紧把藿香正气液给许阳灌了进去。
“姑娘,帮他解开领口,保持通气!”
“振振,毛巾给我一条,敷他额头上,另一条,擦他脖子后面、腋窝、胳膊弯腿弯,这些地方血管多,散热快!”
张父接过一条凉毛巾,直接敷在许阳额头上。许阳被冰得一个激灵,混沌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瞬。
“爸……我……”
“别说话,闭眼,缓着气!”
张父语气不容置疑,同时拔开瓶塞,一手托住许阳的后颈,
“来,再把这个喝了,慢点咽,也是去暑的。”
张母则拿着另一条凉毛巾,按照张父说的,仔细擦拭着许阳的脖颈、腋下等大血管经过的区域,帮助他物理降温。
“妈,我再去找点凉水来!”
许振振看着父亲虚弱的样子,心急如焚。
“别慌,”张父叫住他,“去把那边扇子拿过来,给他轻轻扇点风,别对着头猛吹。”
许振振赶紧照做,拿着把大蒲扇,蹲在许阳旁边,小心翼翼地扇着风,带来微弱的气流。
张月看着许阳苍白的嘴唇,心疼得不行,握着他另一只手,感觉他手心也有些发凉:
“让你别逞强,非要把那最后一棵树砍完……”
张父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和脉搏,
又用银针在许阳的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见许阳故意平稳些了,他的语气这才放缓了些:
“暑气攻心,耗了元气了,幸好回来得及时,处理也得当,这自制的东西虽然比不上以前的成药,但应对这种急症,还是顶用的。”
张父确定许阳没什么大碍后,二话不说,拎起斧头就朝洞外那棵歪脖子树走去。
他挽起袖子,对着树干比划了两下,深吸一口气,抡起斧头。
“八十!” 一斧头下去,木屑飞溅。
“八十!”又一斧头,砍在同一个豁口上。
“八十……哎呦我这老腰……”
第三斧头下去,树干发出了令人满意的“嘎吱”声。
没几下,那棵顽固的歪脖子树就“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倒在了地上。
张父拄着斧头喘了口气,把倒下的树干拖到一旁堆放好,收拾利索了。
他直起腰,捶了捶后背,看着清理完毕的现场,低声嘟囔了一句:
“艾玛……老了,砍棵树都喘上了。”
他扛起斧头,慢悠悠地踱回山洞。
洞里头,许阳已经睡得打起了呼噜,张月正给他扇着风。
“爸,树弄好了?”张月抬头问。
“嗯,”张父把斧头往墙角一靠,
许振振嘿嘿一笑:“姥爷,你刚才在外面喊啥呢?八十八十的?”
张父故作深沉:
“小孩子别瞎打听,这是干活儿的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