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飞的存在,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反而开始触及吴邪这个小团体更深层、更隐秘的角落。他那不受控制的“净化”能力,以及过于敏锐的感知,开始带来远超“社交尴尬”的连锁反应。
这天,王胖子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品相古怪的黑色木牌,上面刻着模糊的兽纹,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他兴冲冲地拿来给大家“掌眼”,显摆自己的“捡漏”功力。
“瞧瞧!胖爷我这次可是捡着大漏了!这玩意儿,起码是汉代以前的!这包浆,这沁色……”王胖子唾沫横飞。
吴邪拿起看了看,眉头微皱:“胖子,这东西感觉不太对劲,邪性。”
黑瞎子叼着烟,眯眼打量:“嗯,是有点门道,像是西南那边巫蛊用的东西,小心点好。”
张起灵只是瞥了一眼,便不再关注,显然也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火麟飞好奇地凑过来,手指还没碰到木牌,就“咦”了一声,缩回手,脸色有些严肃:“胖子,这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上面的怨念和诅咒能量非常浓,还缠着好几道枉死者的残魂,像个小型邪阵的阵眼。长期带在身边,会不断吸取你的生气,轻则倒霉破财,重则性命不保!”
王胖子吓了一跳,将信将疑:“没、没那么邪乎吧?我就觉得它凉飕飕的……”
“不信你看。”火麟飞说着,指尖凝出一缕极其细微的金色火线,轻轻靠近木牌。
“嗡——”
木牌猛地一震,表面浮现出扭曲的黑气,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挣扎嘶嚎,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瞬间放大,让整个铺子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我靠!”王胖子吓得直接把木牌扔了出去。
火麟飞眼疾手快,一把接住,金色火焰瞬间将木牌包裹。一阵令人牙酸的尖啸过后,黑气消散,木牌在火焰中化为一小撮灰白的灰烬,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也彻底不见。
“好了,解决了。”火麟飞拍拍手,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胖子心有余悸,哭丧着脸:“我的钱啊……飞哥,你下手能不能别那么快……”
火麟飞正色道:“胖子,这种东西沾都不能沾!它上面的能量结构很恶毒,是专门害人的。你说你是捡漏?我看是有人故意放在那儿,等像你这样的‘有缘人’上钩呢!”
他这话本是随口一说,却让一旁的吴邪和黑瞎子脸色微变。
“故意放置?”吴邪沉吟道,“胖子,你这木牌从哪儿收的?”
王胖子回忆了一下:“就……上次从广西回来,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地摊上,一个老头硬塞给我的,说跟我们有缘,只要一百块……”
黑瞎子冷笑一声:“一百块?哼,这种要人命的东西,倒贴钱都不能要!看来是有人盯上我们了,或者……是胖子你最近露了财,被人当了肥羊。”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他们这个行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阴损的手段最是令人头疼。
火麟飞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是你们的仇家?想用这种阴招害你们?太可恶了!下次让我碰到,直接一把火把他老窝都烧干净!”
他这话说得杀气腾腾,配上他那张正义凛然的脸,竟有种奇异的说服力。
吴邪无奈地叹了口气:“飞哥,事情没那么简单。很多时候,找不到明确的仇家,只有各种蛛丝马迹和阴谋算计。”
火麟飞皱了皱眉,显然对这种“不直接”的争斗方式很不适应:“你们这个世界……真复杂。还是我们那儿好,看不顺眼,直接打一架就行!”
张起灵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习惯就好。”
这话像是在对火麟飞说,又像是在对吴邪他们说。但由他说出来,却莫名地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淡然,让众人的心绪稍稍平复。
火麟飞看向张起灵,眼神亮晶晶的:“嗯!小哥说得对!既然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那我们就按这个世界的规则来!不过,”他话锋一转,握紧拳头,“要是对方敢直接动手,或者再用这种阴毒手段,我绝对冲第一个!”
看着他充满干劲儿的样子,吴邪和王胖子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但心底又莫名地生出一丝安全感。有这个“人形净化机”加“超级打手”在,好像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如果说火麟飞的存在对吴邪和王胖子来说是多了个强大的(虽然有点吵的)伙伴,那么对张起灵和黑瞎子而言,则有着更实质性的影响,尤其是对身体里那些积年旧伤。
自从火麟飞开始每晚雷打不动地给张起灵当“人形暖宝宝”后,张起灵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原本苍白的皮肤有了血色,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寒意也淡了不少,甚至连失魂症发作时的痛苦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最明显的变化是,张起灵晚上能够睡得更加安稳深沉,几乎不再被噩梦和体内的阴寒惊醒。有时吴邪起夜,能看到火麟飞依旧保持着那个盘坐的姿势,周身散发着柔和的金光,而张起灵则靠在他身边,呼吸平稳,睡颜安宁,甚至……嘴角会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放松的弧度。
这种变化,吴邪和王胖子乐见其成,黑瞎子却是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他比谁都清楚张起灵体内的阴寒和旧伤有多顽固,那是漫长岁月和无数次生死搏杀留下的印记,连张家古楼的秘法都只能缓解,无法根除。这个火麟飞,居然真的能用他那至阳至刚的能量进行温和的“调理”?
更让黑瞎子心动的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的眼疾和体内的阴寒之气同源,都是早年修炼某些偏门功法以及长期接触阴邪之物留下的隐患。火麟飞之前那句“河道堵塞”的比喻,虽然气人,却精准地戳中了他的痛处。
这天晚上,黑瞎子终于忍不住,趁着火麟飞给张起灵“暖”完身体,正在活动筋骨的时候,状似随意地凑了过去。
“小火兄弟,忙完了?”
火麟飞正在做一套奇怪的拉伸动作,闻言停下来,爽朗一笑:“嗯!小哥今天睡得可熟了!黑爷,有事?”
黑瞎子搓了搓手,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用他那惯有的戏谑语气掩饰着认真:“那什么……你上次说,我体内那‘河道’……咳咳,就是能量运行有点堵,你那‘疏通’的方法,靠谱吗?”
火麟飞眼睛一亮:“黑爷你终于想通了?!当然靠谱!我的火云诀能量最是纯粹中正,对于驱散阴邪、疏通淤塞有奇效!不过……”他顿了顿,仔细看了看黑瞎子,“你体内的‘堵塞’比小哥的还要顽固复杂一些,而且年头太久,很多阴寒之气已经和你的本源能量纠缠在一起了。如果强行疏通,可能会有点……疼。而且需要分多次进行,不能一蹴而就。”
黑瞎子墨镜下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疼?他黑瞎子什么疼没受过?关键是效果!
“有多疼?”他问。
火麟飞想了想,努力寻找一个贴切的比喻:“大概……就像有人用烧红的烙铁,在你全身的经脉里一点点烫过去,还要把里面附着的‘淤泥’(阴寒之气)刮下来。”
黑瞎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比喻……可真他妈的生动。
“效果呢?”他更关心这个。
“效果肯定好啊!”火麟飞信心满满,“第一次疏通之后,你就能感觉到明显不同,看东西会更清楚,身体也会轻松很多。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根治(毕竟伤及本源太久),但恢复到不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绝对没问题!至少比你现在这样硬扛着强!”
黑瞎子沉默了。他当然知道硬扛着的滋味,就像鞋里的沙子,平时不觉得,走远了就钻心地疼。尤其是眼睛,在阴雨天或者过度使用后,那种酸涩胀痛和视野模糊的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看了一眼里屋方向,张起灵平稳的呼吸声隐约可闻。连那个哑巴张都接受了……或许,真的可以试试?
“妈的……试试就试试!”黑瞎子把心一横,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浑浊和血丝的眼睛,“来吧!小火兄弟,让黑爷我见识见识你的手段!要是真有用,黑爷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火麟飞见他同意,也很高兴:“黑爷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保证给你弄得明明白白!”
于是,在吴邪和王胖子好奇又担忧的注视下,黑瞎子生平第一次,主动让一股外来的、灼热无比的能量,侵入了自己最重要的经脉之中。
“呃啊——!”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那至阳至刚的异能量如同烧红的细针般刺入他眼周和主要经脉时,黑瞎子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滋味,果然如同火麟飞所说,如同烙铁烫过,刮骨疗毒!他体内那些盘踞多年的阴寒之气,像是遇到了克星,疯狂地挣扎、反扑,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冰寒与灼热的疼痛交织的感觉,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火麟飞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能量的强度和范围,一点一点地灼烧、驱散那些顽固的阴寒。他的额头也见了汗,这比给张起灵“保暖”要耗费心神得多。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当火麟飞终于收回能量时,黑瞎子几乎虚脱,浑身被汗水浸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瘫在椅子上大口喘气。
但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从他身体深处弥漫开来。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原本那种无处不在的滞涩和阴冷感减轻了大半!他尝试着眨了眨眼,虽然视线还有些模糊(因为刚才的疼痛和汗水),但那种常年存在的酸涩胀痛感,竟然真的消失了!
“感觉……怎么样?”火麟飞也有些疲惫,但眼神期待地问。
黑瞎子缓缓坐直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又仔细感受了一下眼睛的状态,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猛地一拍大腿!
“他奶奶的……爽!!”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把旁边打瞌睡的王胖子都吓醒了。
黑瞎子激动地抓住火麟飞的肩膀:“小火兄弟!不!飞哥!你是我亲哥!这感觉……太他妈的好了!老子已经多少年没这么轻松过了!”
看着黑瞎子激动得语无伦次的样子,吴邪和王胖子也松了口气,同时感到由衷的高兴。
火麟飞嘿嘿一笑,抹了把汗:“有效果就好!不过今天只是初步疏通,你体内的阴寒根深蒂固,还得再来几次才能巩固效果。这几天注意休息,别再用眼过度,也别再去那些阴气重的地方。”
“听你的!都听你的!”黑瞎子此刻对火麟飞简直是言听计从,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救命恩人。
经此一事,黑瞎子对火麟飞那点小小的“嫉妒”和“郁闷”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佩服和感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起灵会允许这家伙靠近了。这轮小太阳,或许说话能噎死人,学习能力变态得让人绝望,但他那纯粹的光和热,是真的能驱散阴霾,治愈伤痕。
而火麟飞,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黑瞎子,以及里屋安然入睡的张起灵,还有旁边为他高兴的吴邪和王胖子,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保护伙伴,帮助伙伴,这不正是他加入超兽战队的初衷吗?
虽然这个世界有点复杂,敌人有点阴险,但只要有这些值得守护的伙伴在,他火麟飞,就有信心用他的火焰,烧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