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说的果然没错,众人还没走出院子,苏建国已经到了院门口。看到众人,他连忙跳下车,和大家打招呼。林国喜问:“苏老表,你可算回来了!小鱼现在怎么样?”
苏建国往前面走了几步,到了灯光下,指着车后座说:“叶医生说手术很成功,现在伤情已经稳定,我把它带回来了!”
马东升说:“建国,小五现在还没醒,你知道吗?”
苏建国很自然的说:“我知道啊!马叔,医生说,只要不发高热就没事,她自己会醒过来的!”
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似的,一众人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苏建国好像也没察觉有异,他对站在一旁的玉芳说:“老二,快去给爸煮碗面条来,我都快要饿死了!”
玉芳答应着去了厨房,冯巧也跟了上去。苏建国对众人说:“我还没跟大家道谢呢!我知道你们都关心小五,这两天都跟着担心又受累的。请大家都放心,小五她没事,肯定会醒过来的!但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我其实……也说不清楚。”
说完,他对着众人无奈的笑笑,便推着自行车上了街沿。
马东升把林国喜拉到一边,轻声说:“国喜,你现在觉得我昨晚说的那些话,有没有道理?是不是感觉他现在说话、做事,像变了个人一样?”
林国喜回头去看苏建国,这会儿孩子们全都围在他身边,看着同样昏睡不醒的小鱼。
现在的小鱼,身上有伤的地方,毛发全被剃得光光的,裹着厚厚的纱布,缠着绷带,四条腿上也是一样,右边前后腿还上着夹板,看着狼狈又可怜。但在孩子们的心里,小鱼就是当之无愧的大英雄。
他们看着它这几乎裹满全身的纱布,心疼得一边抹眼泪,一边跟苏建国打听小鱼的情况;苏建国跟往常一样耐心的回答着他们的提问。小白和小黑也在一边打着转儿,想挤进人群看看它们的兄弟。苏建国便让孩子们,把两只狗狗放进来,抱下小鱼给它们看。
小黑和小白用嘴巴轻轻的触碰着小鱼的身体,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像是担忧,又像是在庆幸。
苏建国让春晓和几个孩子,帮他把棉被连同木板一起,搬到玉凤屋里去。他自己抱着小鱼跟在后面。
一众大人也跟着往屋里去,春晓和林昊直接把木板往小鱼的窝里放,苏建国阻止说:“不要重在一起,不平稳,你们先放地上吧。”
把小鱼放下,苏建国又去拿药,对鲁明华说:“明华嫂子,麻烦你给小鱼输上液,行吗?”
鲁明华接过药,苏建国说:“你看一下,单独放的是营养液,叶医生说四十八小时后,若还不醒,小五和小鱼都要输这个。”
鲁明华连连点头,说:“我知道了,这些事情你交给我就行了,快去吃饭吧!”
苏建国这番话一说出来, 孩子们不清楚,几个大人心里的石头都落了地:苏建国哪里迷糊了?这不挺正常的吗?
林国喜对马东升说:“马叔,这下你放心了吧,苏老表没事儿!他 既然那么说了,我们也就不要去问他了。走吧,都回去吧!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他这两天也累狠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众人想着也是,看苏建国这么疲惫的样子,的确也不好再问什么,等鲁明华忙完,便一同告辞离开了,李延龄和江莹也带着向阳回了屋。
苏建国一边吃着面条,一边跟冯巧和玉芳说话。
冯巧看苏建国吃得差不多了,便迫不及待的问起了正事:“建国,你知道小五这是怎么了,对不对?”
冯巧这两天心里七上八下的,若不是知道苏建国对玉凤有多疼爱,凭他这一天一夜不回来,她早就沉不住气了。
苏建国点点头,说:“猜到了一点!这是小五的劫,也是她的机缘?你们放心吧,会没事儿的!”
冯巧和玉芳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苏建国说:“这事我解释不清楚,跟外人就更不好解释了!”
玉芳说:“爸爸,你把能说清楚的说说,我们实在担心小五啊!”
苏建国放下筷子,擦擦嘴,说:“好,我这么说吧,你们还记得小五肩上的凤凰胎记吗?就跟那个有关系!我当时让你们不要往外面说,后来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可现在才知道,我那不是想多了,是想少了!”
冯巧着急的催问:“什么多了,少了的?还不好跟外人说? 弄得好像国家机密似的!赶紧说!我这两天都急死了!”
苏建国苦笑:“巧儿,我说跟外人不好说,不是不信任他们,我是怕他们听了我说的话,会以为我疯了,把我说的话当成疯言疯语呢!”
冯巧和玉芳瞪大了眼睛, 连呼吸仿佛都忘记了,看着苏建国,嘴巴张了又张,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苏建国却转了话头,问:“有热水吗?我想先洗个澡,等我洗好了,你们要还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
玉芳一边收碗,一边急匆匆的说:“没有热水。爸爸,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烧。”
半个小时后,一家三口坐在玉凤和玉芳的床上。玉芳坐在玉凤旁边,忍不住摸摸她沉睡的小脸,又摸摸她的头上的小鬏鬏,想象着玉凤突然睁开眼睛,笑着喊自己一声:“二姐!”只是这么一想,玉芳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苏建国和冯巧直接坐在床沿上,床脚边就是小鱼。床架上吊着小鱼的药水,看样子,他们睡之前应该可以输完,苏建国现在已经有拔针头的经验了,这点总算可以不用麻烦鲁明华。
冯巧轻轻揉捏着玉凤的小胳膊,她们这两天一直都是这样的,没事就揉着玉凤的小胳膊,小腿。鲁明华说,这样可以帮她舒筋活血。
没听见苏建国说话,冯巧忍不住催促说:“快说吧,别吊人胃口!老二明天还上学呢!不管是什么疯言疯语,我们都要听!”
苏建国本来就没打算瞒着家里人,虽然不知道她们听了会是什么想法,但他知道,后面的事需要一家人的理解和支持,所以必须说。
苏建国清清嗓子,缓缓开口,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说完,也不管母女俩疑惑的神情,自顾自说了下去,“说不清是什么朝代,反正是很久以前吧。有一位皇帝,文治武功都很不错,是位难得的贤明君主。
帝后之间的感情也很好,后宫没有其他妃嫔。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周岁后不久就被封为了太子。
皇上认为,既然是自己的继承人,自然是要像自己一样,文武兼修的。于是,等他长大些,皇上就安排太傅给太子启蒙;大将军教授武艺。可这孩子却天生惰性十足,根本吃不了练武的苦,读书也总是敷衍了事,这让帝后两人很是无奈!
太子七八岁的时候,皇后又生了一位公主,小公主长得异常可爱,又冰雪聪明,很得帝后的欢心。稍微大一点儿,见什么学什么,还学得又快又好,师傅们更是赞不绝口。皇上为她也找了武师傅,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既不怕苦,也不喊累,几年过后,连师傅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帝后对小公主越发的喜欢,最后两人都有了废掉太子,改立太女的心思。朝堂上也有人开始站队公主,向皇帝进言,说她比太子更适合做储君。
皇上还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太子已经得到了消息。他勾结外敌,让他们侵边扰民,又指使站队自己的大臣们,联合进言,逼迫公主亲征。而支持拥戴公主的那几位大臣,他们家里的孩子,自然也与公主交好,见公主出征,全都主动请缨,陪她去了前线。
这正合了太子的心意,他在宫中,毒杀了帝后,还把所有反对他的大臣,全部抄家灭门,最后顺利登上了皇位。
他当了皇帝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断了公主军队的军需物资,让人截杀传送军报的信使!”
冯巧跟玉芳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苏建国,疑惑这个故事,跟玉凤昏睡不醒能有什么关系?
苏建国示意两人别着急,说:“你们别着急,听我继续说。太子的计谋得逞了,战场上的公主和将士们饿着肚子与敌人拼杀,却迟迟等不来援军,最后全军覆没,公主更是惨死。只有她那匹拼死也要护主的战马,还活着。
这马浑身雪白,乃世所罕见的千里良驹。这是她父皇送给她的十二岁生辰礼物,公主为它取名“迎风”。
她的侍女问她:“公主,人家的马都叫‘踏雪无痕’‘追风’‘闪电’什么的,听起来多威风啊!你的马为什么会叫‘迎风’呢?”
公主调皮的说:“‘迎风’就是‘赢风’啊,就是说它比风跑的还快的意思啊!也是‘银风’,像一阵银色的风,“咻”一下就从你眼前跑过去了! 而且你不觉得听起来也像‘迎凤’吗?”
苏建国说到这里,毫不意外的看到母女俩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苏建国点头,进一步证实说:“是的,这位公主也叫玉凤,姓玉名凤!”
玉芳震惊过后,试探着问:“爸爸,你刚刚说这是个故事,那这个故事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还是听谁讲给你听的?”
苏建国苦笑着摇头,轻声说:“都不是,这就是我为什么跟人无法解释的原因,因为这些,都是我梦里梦到的!”
冯巧觉得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她颤抖着声音问:“那你怎么知道,你梦里的这个玉凤,就是咱们的小五呢?”
苏建国说:“也是梦里知道的,还有,小鱼就是‘迎风’!”
冯巧跟玉芳惊得差点跳起来,冯巧一时回不过神来,呆呆的看着苏建国。这件事情的确是太离奇了,玉芳甚至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担心被惊掉了。
苏建国很同情的看着母女俩,这件事情换成谁听了,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实在太奇幻了。他比她们稍微好一些,是因为他是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一点一点的接收这些信息,再慢慢去梳理消化的。
苏建国拉起冯巧的手,又摸摸玉芳的头,安抚说:“你们不要害怕,小五和小鱼都不是什么妖怪,她们都是经过轮回转世,才来到我们身边的。现在她们只是我们的家人!需要我们关爱的家人!”
冯巧和玉芳连连点头。玉芳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却激动的不知从哪里问起。
冯巧开口问:“那你还梦到些什么?迎风怎么会从一匹骏马变成小鱼的?”
苏建国点点头,声音低缓透着哀伤,他说:“迎风跟在公主身边四年,是她亲密的伙伴,也是与她心意相通的朋友。 战场上情势危急的时候,公主就让迎风快跑,但迎风哪里肯跑啊!
最后敌人围上来的时候,它拼死护主,可怜迎风只是一匹马,它只能用它的蹄子和脑袋去攻击敌人,渐渐的就体力不支了。
而敌人却越聚越多,迎风只有用自己的身体,拼命去阻挡攻向公主的武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公主减轻压力。很快,她们两个就浑身是血,伤痕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