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之内,茶凉人静。关于“将计就计”的详细计划已然敲定,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默王妃与灵公主花翎的反复推敲与完善。阳光透过琉璃顶,在水晶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间已近正午。
默王妃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月白色的流仙裙,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她看向对面的花翎,狐狸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花翎姐姐,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动身了。”
花翎亦盈盈起身,粉霞般的霓裳衬得她容颜愈发温婉秀丽。她轻轻颔首,眼中虽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坚定与从容。她抬手,指尖拂过鬓边并不存在的乱发,动作自然而优雅。
就在两人即将迈步离开水榭的刹那,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她们的动作同时微微一顿。
默王妃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左手无名指上——那里,真正的水魄戒正完美地隐匿着形迹。但她却做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她抬起右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如同触碰最珍贵的宝物般,虚虚地抚过那处看似空无一物的指节。
与此同时,灵公主花翎也做出了一个相似的动作。她抬起右手,纤纤玉指轻轻抚上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古朴无华的“世言铠”。她的动作轻柔而珍重,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却让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力量。
两个动作,几乎同步完成,快得如同错觉。
然而,就在这指尖轻触戒指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唯有她们自己以及与那两枚戒指本源相连的至高存在才能感知到的微妙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两颗石子,悄无声息地荡漾开来,穿越了空间的阻隔。
这并非传音,也非神念,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仪式,一种无声的宣告。
(我们过去了。)
(戏,开场了。)
(你们……看着办。)
简单的动作,蕴含的却是无比的信任与默契。她们将自身作为诱饵,踏入看似“险地”,将背后的一切,全然交付给了那两位站在仙境巅峰的存在。这是一种赌上性命的信任,更是一种对伴侣、对兄长绝对实力的笃定!
做完这个动作,默与花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即,两人不再犹豫,并肩迈出水榭,化作一蓝一粉两道流光,朝着仙境西南方向——那片炽热无垠的火虹沙漠,疾驰而去。
水榭内,重归寂静,只余满室茶香。
与此同时,远在万里之外,那片被炽热阳光炙烤、空气中弥漫着硫磺气息、沙丘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绵延不绝的火虹沙漠深处。
一座完全由赤红晶石构筑而成的、巍峨而粗犷的宫殿内,火领主火燎耶正斜倚在一张巨大的、铺着烈焰狮皮毛的王座之上。他赤发如火,面容狂野英俊,周身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熊熊烈焰,气息暴烈而强大。此刻,他正闭目养神,享受着这独属于他的、炽热而孤寂的统治。
忽然间,毫无征兆地,火燎耶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如同熔岩般炽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惊悸!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刺骨的寒意,如同最阴险的毒蛇,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他的脊背!那寒意并非来自外界温度的降低(在火虹沙漠,温度不可能降低),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存在“注视”了一下的惊悚感!
“嗯?”火燎耶皱起浓眉,周身火焰“轰”地一下窜高了几分,灼热的气浪席卷整个大殿。他强大的神识瞬间铺开,如同无形的雷达,扫过以宫殿为中心的万里沙漠!沙粒的滚动,热风的轨迹,地底岩浆的涌动……一切如常!没有任何外敌入侵的迹象,也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能量波动!
“错觉?”火燎耶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烦躁与不屑。他乃火之领主,执掌世间极致之火,在这火虹沙漠,他便是至高无上的主宰!谁能无声无息地窥探他?还让他产生“寒意”?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定是近日修炼某种控火秘术,心神消耗过大,产生的些许紊乱罢了。火燎耶如此想着,便将那瞬间的不适抛诸脑后,重新闭上眼睛,继续他的“养神”。他甚至懒得去深究那寒意的来源,只觉得是无聊的干扰。
然而,火燎耶并不知道,他这毫不在意的“忽略”,在不久的将来,会让他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更不会知道,那瞬间的“寒意”,并非错觉,而是冥冥之中,两位至高存在因自家王妃的“启程”信号,而将一丝意念投注到此地所产生的、微不足道的余波!那是对“舞台”的确认,更是对“演员”即将入场的……无声宣告!
(不在意?) 隐匿于无尽虚空深处的世王意志,平静无波。
(很好。) 静水湖深处的水清漓,冰蓝色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寒芒。
火燎耶依旧沉浸在他的炽热世界中,对即将降临的“无妄之灾”毫无察觉。沙漠上空,烈日炎炎,热浪扭曲着空气。而两道纤细的身影,已划破长空,正朝着这片死亡沙海,不疾不徐地飞来。
一场好戏,即将在火领主“毫不在意”的背景下,悄然拉开帷幕。而火燎耶本人,则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这场大戏中……最“无辜”却也最“关键”的配角兼……受害者。他的“不在意”,注定将成为他漫长生命中,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