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道上的雪被宫灯映得发黄,像铺了层碎金。胤禛抱着明玉的手臂越来越沉,玄铁护腕上的凹痕渗出血珠,滴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凄厉的红梅。
“再快点。”他低声对抬轿的太监说,声音因忍痛而发紧。怀里的人儿轻得像片羽毛,却烫得惊人,呼吸拂过他的颈窝,带着雪莲的清冽,混着淡淡的血腥气。
德妃跟在轿旁,凤钗上的珍珠随着脚步摇晃,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她看着儿子臂上的伤,又看看轿中明玉苍白的脸,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这两个孩子,终究是被绑在一起了。
“老四,”德妃的声音压得极低,“待会儿让陈嬷嬷仔细看看,玉儿怕是…受了惊吓。” 她刚才扶着明玉时,分明感觉到她小腹的紧绷。
胤禛的脚步猛地一顿,玄色披风扫过轿帘,带起阵寒风。他低头看向怀中明玉蹙着的眉,心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轿子在永和宫门前停下,陈嬷嬷早已带着太医等在门口。看到胤禛臂上的伤和轿中昏迷的明玉,老嬷嬷的脸瞬间白了:“格格!王爷!”
“先看她。”胤禛小心翼翼地将明玉抱进暖阁,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常年握刀的人。玄铁护腕碰到床沿,发出沉闷的响,他才想起自己的伤,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孙之鼎刚被从乾清宫救回来,脸上还带着灰,此刻诊完脉,眉头拧成个川字:“回娘娘,王爷,格格确实受了惊吓,气血翻涌,是受惊过度。”
“孙太医,去开药吧,好好照顾格格”。
孙之鼎连忙点头:“老臣省得。只是…格格需得好生静养,再不能受半点惊吓。”
胤禛站在床边,看着明玉蹙紧的眉,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颊。腕间的龙纹传来微弱的暖意,是她识海里的灵泉在安抚着她
“你们都下去。”胤禛的声音低沉,“陈嬷嬷留下,其他人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德妃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孙之鼎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三人,地龙烧得正旺,空气里飘着参汤的甜香。
陈嬷嬷刚想说话,就被胤禛拦住:“嬷嬷,玉儿的身子,你最清楚。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尽管告诉我。”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多了份郑重。
陈嬷嬷叹了口气:“王爷,奴婢会会好好照顾格格的”。
胤禛的指尖猛地收紧,指甲掐进掌心。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明玉在这时轻轻哼了一声,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到胤禛近在咫尺的脸,她愣了愣,才想起乾清宫的爆炸,下意识的看了眼王爷。
“别怕,”胤禛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太医说,你没事,只是需要静养。”
明玉的眼眶瞬间红了,所有的恐惧、委屈都涌了上来,化作泪水滚落:“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胤禛的心像被针扎了,笨拙地用指腹擦去她的泪:“不会的。我会一直在。” 他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带着雪的冷和血的热。
暖阁外,寒风卷着雪籽打在窗纸上,噼啪作响。戴铎的身影在宫墙后一闪而过,手里拿着张字条,上面写着:“西山火药库已查封,八爷党余孽在逃,搜出九瓣梅花令牌三枚。”
胤禛看着字条,眼中寒光乍现。八爷胤禩,你终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把这令牌呈给皇上。”胤禛将字条递给苏培盛,“告诉皇阿玛,儿臣怀疑,乾清宫的爆炸与西山火药有关。”
苏培盛刚走,陈嬷嬷就端着药碗进来:“格格,该喝药了。” 药碗里飘着金丝雪莲花瓣,是胤禛刚才让人取来的。
明玉喝着药,看着胤禛臂上的伤,眼泪又掉了下来:“你的手…”
“小伤。”胤禛不在意地摆摆手,玄铁护腕已经取下,伤口被包扎得严严实实,“倒是你,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 他想起她在爆炸前的嘶吼,心有余悸。
明玉点点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识海里的灵泉轻轻晃,金丝雪莲的花心处,那颗发亮的莲子周围,竟冒出点嫩绿色的芽——是新生命的征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整个紫禁城都埋起来。乾清宫的方向还亮着灯,康熙大概还在为爆炸的事震怒。八爷党的余孽还在逃,选秀还没结束,他们的日子还不稳定…前路依旧凶险。
但此刻,暖阁里很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和药香。胤禛抱着明玉,感受着怀里的温度,觉得所有的伤痛和算计都有了意义。
“玉儿,”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等这事了了,我就求皇阿玛赐婚。” 他要给她一个名分。
明玉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他,眼中闪着泪光,却笑了:“好。”
雪还在下,宫灯的光晕在雪地上晕开,像个温暖的圈。谁也不知道,这场乾清宫的惊夜,不仅揭开了八爷党的阴谋,更定下了一个新的乾坤。而那个在惊涛骇浪中悄然萌芽的小生命,将会在不久的将来,为这风雨飘摇的大清,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
胤禛低头吻了吻明玉的发顶,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八爷党,太子,所有想伤害他身边人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这场仗,他必须赢。为了她,也为了这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