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冷宫……井……莲生……笔记……”
那气若游丝的声音裹在风里,从窗缝钻进来,像冰冷的蛇,缠在明玉的耳际。她猛地关上窗户,后背抵着冰凉的窗棂,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冷宫是禁地,满是前朝冤魂的传闻;“莲生”二字又和八阿哥刚提过的“莲生道人”重合,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陷阱?
去,怕落入圈套;不去,那“莲生笔记”四个字像勾魂的符咒,牵扯着她的莲印、灵泉,甚至未来的命运。万一真有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呢?她攥紧手心,指尖冰凉,灵泉空间里的金丝雪莲剧烈震荡,光华闪得刺眼,仿佛也在为这诡异的线索躁动。
“玉儿?”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胤禛的声音打破了窒息的寂静。明玉像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推开门,不顾礼仪抓住他的手臂,脸色惨白:“王爷!刚才有奇怪的声音!说…说让去冷宫的井里救他,还提了‘莲生笔记’!”
胤禛的眉头瞬间拧成川字,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冰凉让他眼神一沉。他扫过空无一人的院落,声音带着安抚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别怕,没贸然行动就好。此事交给爷,你不许再管,也不许对任何人提。”
他拉着明玉坐到榻边,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色,她捧着茶杯,指尖仍在发抖:“可那声音说‘救他’,万一真有人被困…”
“藏头露尾的传讯,本就可疑。”胤禛打断她,眼神冷冽,“若真有人求救,为何不找侍卫,偏找你一个外命妇?多半是冲着你来的陷阱,想利用你探路。”
他的话像冷水,浇灭了明玉的侥幸。她点点头,将剩下的慌乱压回心底——有他在,至少不用独自面对这深不见底的阴谋。
回到雍亲王府时,天已经擦黑。胤禛没回书房,直接召来戴铎,烛火映着他冷硬的侧脸:“派最可靠的暗卫,去冷宫盯着,重点是井口附近,有任何异动立刻回报,但不许打草惊蛇。”
戴铎躬身应道,却又犹豫了一下:“主子,冷宫那边邪门得很,前朝废妃、冤死的宫人多,粘杆处的人都不太愿意去…而且近半年没新增人犯,恐怕查不出什么。”
“越是邪门,越要查。”胤禛的手指敲着案面,发出“笃笃”的响,“查近半年冷宫的人员变动,尤其是暴毙、失踪的,重点找懂口技、或和钦天监、道门有牵扯的。”
他想起明玉说的“口技传音”——能把声音模仿得如此逼真,绝非普通人。戴铎心头一凛,连忙应道:“嗻!奴才这就去安排!”
明玉回到暖阁,挥退了陈嬷嬷,独自坐在窗边。她尝试引导灵泉的气息平复心绪,可识海里的金丝雪莲却异常躁动,光华闪烁不定,甚至传递出一种“渴望”的情绪——仿佛那“冷宫井”“莲生笔记”,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指尖抚上眉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灼热。难道自己和那“莲生”,真的有某种联系?那口井里,到底藏着什么?她越想心越乱,直到窗外传来脚步声,才惊觉天色已经全黑。
胤禛推门进来时,手里拿着个用油布裹着的物件,脸色比白天更沉。“戴铎那边有消息了。”他坐到榻边,将油布打开,露出一枚巴掌大的令牌——黝黑的材质,似铁非铁,正面刻着朵古朴的含苞莲花,背面是两个模糊的古篆:【莲生】。
“这是…?”明玉的呼吸顿了顿。
“从冷宫井里捞上来的。”胤禛把令牌递给她,“看守冷宫的老太监,十天前暴毙了,死因是‘失足落井’,就在我们去畅春园那天晚上。”
明玉接过令牌,入手冰凉沉甸,指尖刚碰到莲花刻痕,识海里的金丝雪莲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灵泉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涌向令牌,仿佛遇到了同源之物,在掌心流转不息。她甚至能感觉到,令牌内部藏着一丝微弱却熟悉的力量,和自己的莲印隐隐共鸣!
“它…它和我有感应!”明玉的声音带着惊异,额间的粉金色莲印不受控制地闪了闪。
胤禛紧紧盯着那抹莲印,眼底闪过了然——这令牌果然和她有关!“这老太监姓刘,在冷宫待了四十年,以前在钦天监做过杂役,还精通口技。”他收回令牌,摩挲着刻痕,“传讯的人,多半就是他。可他刚传讯就被灭口,这令牌…或许就是‘莲生笔记’的钥匙,或是唯一的线索。”
“笔记呢?找到笔记了吗?”明玉追问。
“还没有。”胤禛摇头,语气沉了下来,“井太深,淤泥厚,只捞到这枚令牌。要么笔记被水流冲走了,要么…被灭口的人提前拿走了。”
他看着明玉担忧的眼神,补充道:“戴铎已经加派人手,暗中打捞井底淤泥,会把所有可疑之物都找出来。另外,他还在查刘太监在钦天监的关系网,看看他接触过哪些星象、谶纬的记载。”
明玉点点头,心里却仍不平静——刘太监为什么要找自己?笔记里到底写了什么?和莲生道人的预言、自己的莲印,又有什么关系?
“对了,”胤禛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审视,“今日皇阿玛召我进宫,问起你的身子,还赏了一支五百年的老参。看来,他对你是越发上心了。”
明玉的心猛地一紧,连忙垂眸:“都是王爷在皇阿玛面前美言,妾身愧不敢当。”
胤禛没接话,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门口:“令牌由爷保管,在查清真相前,你安心养身子,别想太多。”
门帘落下,暖阁里只剩下烛火的噼啪声。明玉抚上眉心,那里的灼热感还未散去——康熙的“上心”、冷宫的线索、莲生令的共鸣,像一张网,把她越缠越紧。
夜色渐深,书房里的烛火还亮着。胤禛坐在案前,手里捏着那枚莲生令,反复摩挲。令牌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只有靠近腕间龙纹时,才会有一丝微弱的共鸣。他试过滴血、用内力催动,令牌都毫无反应,仿佛只是块普通的黑铁。
“难道只有身负莲印的人,才能开启它的秘密?”他低声自语,目光扫过案上的卷宗——那是粘杆处整理的前朝秘闻,翻遍了也没找到“莲生道人”的记载。
就在这时,书房角落的阴影里,忽然飘来一缕极淡的雾气。雾气缓缓凝聚,形成一个模糊的老者虚影,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佝偻的身形。
“时机…未至…龙气…莲心…不可…妄动…”
苍老沙哑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胤禛猛地抬头,手按在腰间软剑上,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谁?!”
虚影没有回答,只是继续道:“守护…她…否则…大劫…将至…”
话音落下,虚影像雾气般散开,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书房里只剩下烛火的摇曳,和胤禛紧绷的呼吸。
他盯着那片空无一物的角落,心脏狂跳——这虚影是谁?“时机”“大劫”又指什么?守护明玉?难道她身上的秘密,比自己想象的更危险?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像有人在暗中窥探。胤禛握紧莲生令,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场围绕着“莲印”“莲生”的迷局,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而更大的危机,似乎已在暗处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