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石壁渗着水珠，缓慢而固执地滴落，在死寂中敲打出令人心头发毛的“哒……哒……”声。伏地魔背靠着湿冷的墙壁，头顶那圈深陷红肿、带着细微血点的牙印如同一个耻辱的烙印，火辣辣地灼烧着他的神经。他蛇一般的瞳孔死死盯着对面铁栏后那个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科尔温·莱斯特兰奇。老疯子正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喉咙里发出一种介于呜咽和轻笑之间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咕噜声。
伏地魔强忍着天灵盖传来的阵阵钝痛和深入骨髓的羞辱感，试图找回一丝黑魔王的威仪。他吸了口气，嘶嘶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科尔温·莱斯特兰奇，你这……”
“是的，”一个沙哑、干涩，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打断了他。科尔温猛地抬起头，阴影中那双熔金色的瞳孔骤然亮起，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两簇鬼火，跳跃着一种病态的、亢奋的光芒，直勾勾地钉在伏地魔脸上。他的嘴角咧开一个巨大而扭曲的笑容，露出沾着干涸血迹的森白牙齿，“我经常不正常。”他用力地点着头，动作幅度大得有些神经质，几缕灰白的乱发黏在满是血污的额前。
“我受过刺激。”他继续说着，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尖锐，熔金眼瞳里的光芒疯狂闪烁，频率高得几乎连成一片金色的光晕，“很大的刺激！”他猛地抬手，枯瘦的手指指向伏地魔，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痂，“你！还有你那条疯母狗贝拉特里克斯！都是刺激源！”他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利箭。
伏地魔的蛇脸因愤怒和科尔温这颠三倒四、逻辑混乱的指控而扭曲，他刚要开口反驳这老疯子的污蔑——“你……”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带着十足力道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在狭窄的地牢里炸响！快！狠！准！
科尔温那只刚刚还指着伏地魔的手，如同一条蓄势已久的毒蛇，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反手抽出！枯瘦的手掌带着破风声，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扇在了伏地魔那张苍白扁平、还残留着鼻血和泪痕的蛇脸上！
力道之大，让伏地魔的头颅猛地偏向一侧，稀疏的黑发凌乱地甩开，露出那圈耻辱的牙印。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五指分明的红掌印，迅速肿胀起来。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味——嘴唇被打破了。
“呃啊——！”伏地魔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哼和难以置信的怒吼。他捂着自己瞬间肿起的脸颊，蛇瞳因剧痛和极致的羞辱而缩成针尖，死死瞪着科尔温，里面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杀意。“你竟敢……”
“我竟敢？”科尔温收回手，歪着头，熔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纯粹的、孩童般恶作剧得逞的兴奋光芒，嘴角咧得更开了，露出更多森白的牙齿，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哈哈哈！！！我敢！我当然敢！”他笑得前仰后合，枯瘦的身体在破毯子里乱颤，笑声在石壁间撞击回荡，疯狂而渗人。
“小汤姆，”他猛地止住笑，凑近铁栏，熔金瞳孔死死锁定伏地魔因愤怒而扭曲的脸，脸上带着一种极端愉悦的恶意，“记住了吗？以后——”他拖长了调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颁布律令般的口吻，“你敢说我一个字——不管说我疯，说我傻，说我老不死，说我儿子死得好——只要你敢开口说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如锥，“我就扇你嘴！扇烂你这张只会喷粪的蛇嘴！哈哈哈！！！”他又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仿佛“扇嘴”是世上最有趣的游戏。
伏地魔气得浑身发抖，捂着脸的手都在剧烈颤抖，蛇瞳里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厉火。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扇耳光！像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家养小精灵一样！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手指痉挛地蜷缩着，恨不得立刻用最恶毒的诅咒将眼前的老疯子撕成碎片！但他不敢动，科尔温那双燃烧着熔金火焰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如同盯着一只待宰的猎物，那眼神里赤裸裸的疯狂和随时会再次出手的威胁，让他脊背发寒。
“怎么？想咬我？”科尔温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熔金眼瞳里的光芒更加炽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蝼蚁般的轻蔑，“省省吧，小汤姆。”他舔了舔自己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变得迷离而危险，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妙的场景。“反正你脑子有病，”他嘿嘿笑着，声音嘶哑，“我呢？我发起疯来——”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身体前倾，几乎把脸贴在冰冷的铁栏上，熔金瞳孔收缩成两条危险的竖线，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无比清晰的诡异语调说道：“我连狗都咬。”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伏地魔头顶那圈红肿的牙印，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啊哈哈哈哈！！！”又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如同夜枭啼鸣，在封闭的空间里激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伏地魔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自己饱受摧残的头顶，脸色由愤怒的涨红瞬间褪成一种惊惧的惨白。那圈牙印仿佛又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被当众啃噬天灵盖的极致羞辱和这个老疯子毫无底线的疯狂。科尔温的威胁不是空话，他是真的会扑上来撕咬！
“我没有素质，”科尔温笑够了，喘着粗气，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自豪的口吻宣布，“我也不需要那玩意儿。”他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规则？体面？呵，”他发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熔金的眼瞳扫过伏地魔，又瞥了一眼阴影里沉默的格林德沃，“那都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给自己套上的枷锁。在这里，”他指了指肮脏的地面，“在纽蒙迦德，在我科尔温·莱斯特兰奇面前——”他猛地指向伏地魔的鼻子（吓得伏地魔一个激灵，以为他又要抠鼻孔），“我就是规则！”
他挺起干瘪的胸膛，尽管被破烂的毯子包裹，却硬生生挤出了几分荒谬的“气势”。“你非要跟我抬杠？”科尔温的眉毛夸张地挑起，熔金眼瞳里闪烁着恶劣的光芒，“那好，那就是我对！”他用力一拍自己干瘦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再次爆发出那种尖锐刺耳的狂笑：“啊哈哈哈哈~！我对！永远都是我对！气死你！气死你个小秃瓢！哈哈哈~！”
他的笑声癫狂而极具穿透力，像无数根钢针扎进伏地魔的耳膜和心脏。伏地魔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顶着耻辱的牙印，听着这如同魔音灌脑的狂笑，看着科尔温那张因疯癫而扭曲、写满了恶意和快意的老脸，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憋闷和狂怒在胸腔里疯狂冲撞！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蛇瞳剧烈震颤，苍白的皮肤下，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贲张凸起，脸色由惨白迅速转成一种极其难看的、透着死气的、如同湖底淤泥般的深绿色！那是极致的愤怒和憋屈无处发泄，硬生生憋出来的颜色！
“哟~”科尔温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他熔金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充满了恶作剧般的惊喜和毫不掩饰的嘲弄。他夸张地探出半个身子，几乎把脸挤进铁栏缝隙，死死盯着伏地魔那张绿得发亮的脸。“快看！快看呐！”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叫嚷着，还用枯瘦的手指兴奋地指向伏地魔，“我们可爱的小汤姆~！”他故意用甜得发腻、令人作呕的语调，“你这脸蛋儿……怎么绿得跟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地窖苔藓一样了呀？”他歪着头，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疑惑样子，“不会是因为我吧~？”
伏地魔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绿得发黑的脸庞肌肉抽搐着，那深绿的颜色似乎还在不断加深、蔓延！极致的羞辱和愤怒像毒液一样腐蚀着他的理智，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科尔温欣赏着伏地魔这副濒临崩溃的模样，脸上那扭曲的、恶意的笑容如同烙印般深刻。他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咏叹调，补上了最后一刀，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伏地魔的心窝：
“啊~~~真——可——惜——呀——”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熔金的瞳孔里闪烁着残忍的愉悦光芒。
“怎么……”
“就——没——气——死——你——呢——？”
“嗯？”
最后一个带着鼻音上扬的“嗯？”字，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
伏地魔猛地喷出一口腥甜的热血！那血不是鲜红，而是带着诡异的墨绿色泽，如同被污染的毒液！血雾喷溅在他肮脏的黑袍前襟和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污迹。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顺着冰冷的石墙滑坐下去，蜷缩在墙角，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带着绿意的血沫。他那张蛇脸此刻绿得如同发霉的青铜器，扭曲痛苦到了极点，头顶的牙印和脸上的掌印在绿色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狰狞可笑。他死死捂着胸口，蛇瞳涣散，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被活活气到吐血的茫然和绝望，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控诉：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如此癫狂、如此不讲道理的老疯子？！
科尔温站在铁栏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墙角、狼狈吐血、绿意盎然的伏地魔。他脸上那疯狂的笑容慢慢收敛，但熔金色的眼瞳里，那病态的兴奋和复仇的快意却燃烧得更加炽烈，如同地狱深处永不熄灭的业火。他抬手，用肮脏的袖口擦了擦自己刚才扇耳光时可能沾上的、伏地魔那带着绿色的血迹，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如同饱餐后的野兽般的咕噜声。
阴影的最深处，格林德沃无声地裹紧了毯子。冰蓝色的眼睛里，之前那丝玩味的审视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毫无意义的闹剧。他微微阖上眼睑，将自己更深地埋进石壁的冰冷与黑暗之中。只有墙壁上渗出的水珠，依旧固执地滴落，发出单调而永恒的声响。
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