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兰奇庄园的夜晚,寂静得像沉入黑湖底部的古堡。月光吝啬地透过高耸的窗棂,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投下几道惨淡的光痕。阿尔文·莱斯特兰奇房间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缝,一个裹着墨绿丝绒睡袍的铂金色脑袋探了进来,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机警地扫视一圈。
目标确认——巨大四柱床上深灰色的丝绒被褥堆叠如山,浴室方向传来持续不断的、令人心安的水流哗啦声。
德拉科·马尔福像只夜行的猫,敏捷地溜进房间,反手轻轻带上门。空气里弥漫着他熟悉的、阿尔文身上那种清冽如雪松林风、又带着一丝冷冽药香的气息。他目标明确,三步并作两步扑向那张看起来就无比柔软舒适的大床,把自己像个投石机发射的肉弹般精准地砸进了蓬松的被窝深处!
“唔……”德拉科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像陷进了云朵里。他熟练地在带着阿尔文独特冷香的被褥间拱来拱去,迅速将自己裹成了一个严严实实的、只露出铂金色头顶的蚕蛹。马尔福庄园的薰衣草泡泡浴香气从他发丝间逸散出来,与房间原本的清冷气息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私密的暖香。他闭上眼,调整呼吸,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只有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等待的兴奋。
水声停了。
浴室的门被拉开,氤氲的水汽裹挟着更浓郁的雪松冷香涌出。阿尔文·莱斯特兰奇走了出来,只在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一件深灰色的丝绸浴袍。微湿的黑色卷发凌乱地贴在光洁饱满的额角和苍白的脖颈上,几颗未擦干的水珠顺着紧致的锁骨线条滑落,没入微敞的领口。他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毯上,带起细微的声响。
借着浴室透出的微弱暖光,阿尔文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床上那个突兀的、裹得严严实实的“铂金蚕蛹”。冰灰色的眼眸在昏暗中闪过一丝无奈,随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无波。他走到床边,没有开灯,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窝里那团可疑的隆起。
“德拉科·马尔福。”阿尔文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微哑,像冰层下流淌的暗河,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你怎么又来了?”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被窝里的“蚕蛹”蠕动了一下。德拉科慢吞吞地把脑袋从被子里拱出来,铂金色的发丝睡得有些凌乱,几缕贴在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上。他仰起脸,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像蒙着水雾的星辰,湿漉漉地望着站在床边的阿尔文。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歪了歪头,长而密的睫毛扑扇着,眼神里清晰地传达出无声的控诉:**怎么?莱斯特兰奇的床睡不得?你要抛下我?**
那眼神,带着七分理直气壮的无赖,三分不易察觉的、如同被丢弃幼兽般的委屈,精准地戳中了阿尔文冰封外壳下某个极其隐秘的角落。
阿尔文沉默地与那双眼睛对视了几秒。壁炉里的火早已熄灭,房间里只有清冷的月光和浴室残留的暖黄光晕。德拉科沐浴后的薰衣草暖香固执地钻进他的鼻腔,与他自己身上清冽的冷香无声地缠斗、交融。
最终,阿尔文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地。他认命般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丝绸被面带着德拉科捂出的暖意,与他刚从浴室带出的微凉体温形成鲜明对比。
他刚躺下,甚至还没来得及调整姿势——
旁边那个“铂金蚕蛹”瞬间解除了封印!德拉科像一条蛰伏已久的八爪鱼,猛地翻身,长手长脚极其熟练且霸道地缠了上来!
一条胳膊横过阿尔文的胸膛,紧紧搂住;一条腿毫不客气地搭上他的腰侧,将他牢牢锁住;整个温热的、带着薰衣草甜香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了上来,脑袋更是直接埋进了阿尔文微敞的浴袍领口,滚烫的额头贴着他颈侧微凉的皮肤,铂金色的发丝蹭得他下巴发痒。
“唔…冷…”德拉科发出含混的咕哝,仿佛刚才那个裹得严实的人不是他。他像只寻求热源的小兽,在阿尔文怀里又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把全身的重量都心安理得地压了上去,手脚并用,抱得死紧,仿佛阿尔文是他专属的大型恒温抱枕,坚决不肯撒手。
阿尔文身体瞬间僵硬。被一个温热且充满弹性的躯体全方位紧贴,对方灼热的呼吸就喷洒在他敏感的颈窝和锁骨上,每一次细微的蹭动都带来一阵陌生的、令人心悸的电流。他下意识地想推开,但德拉科抱得极紧,手脚并用如同藤蔓缠绕,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睡梦中的蛮力(虽然阿尔文非常怀疑他是否真的睡着了)。
“松手,德拉科。”阿尔文的声音有些紧绷,试图去掰开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那手臂却收得更紧,甚至得寸进尺地在他紧实的胸肌上无意识地捏了捏。
“不……”德拉科埋在他颈窝里摇头,发丝扫过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无赖,“…暖和……”
阿尔文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他僵直地躺着,感受着怀里这颗铂金脑袋的重量和温度,感受着紧贴着自己腰侧的那条腿上传来的惊人热度,还有胸前那只不安分的手。冰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睁着,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试图用大脑封闭术驱逐这过于亲密的、令人无所适从的触感。但德拉科身上那股暖烘烘的、带着甜香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牢牢罩住,无孔不入。
颈窝处传来细微的痒意,是德拉科无意识的蹭动,鼻尖蹭过他突起的喉结。阿尔文的身体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喉结滚动,呼吸也变得有些紊乱。他试图偏头避开,却被德拉科抱得更紧。
就在阿尔文几乎要认命地闭上眼,准备用意志力熬过这一夜时——
埋在他颈窝里的德拉科,似乎觉得这个姿势还不够舒服,又动了动。他微微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清醒而狡黠的光,哪里还有半分睡意?他仰着脸,下巴搁在阿尔文的锁骨上,温热的呼吸拂过阿尔文紧绷的下颌线。
“阿尔文……”德拉科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沙哑,像羽毛搔过心尖,“你身上好凉……”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撑起身体,凑得更近。
阿尔文刚想斥责他装睡,德拉科的脸却已经近在咫尺!灰蓝色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下,像两泓深不见底的、带着魔力的潭水,清晰地映出阿尔文微微睁大的冰灰色瞳孔。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然后,在阿尔文完全来不及反应、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
德拉科的唇,带着薰衣草的暖香和不容置疑的温柔,轻轻地、稳稳地印在了阿尔文紧抿的、冰凉的薄唇上。
不是浅尝辄止的触碰,而是带着一种珍视的、探索的、温热而柔软的贴合。像初春的第一缕阳光,小心翼翼地融化着冰封的河面。
阿尔文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冰封的表情彻底碎裂,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和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后退,想推开,但身体却被德拉科牢牢禁锢着。德拉科的吻很轻,很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舌尖小心翼翼地描摹着他唇瓣的轮廓,带来一阵阵陌生而强烈的酥麻电流,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防御。
“唔……”一声极轻的、带着惊愕和茫然的闷哼从阿尔文紧咬的齿间逸出。他冰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风暴——震惊、羞恼、无措,但更深层处,是冰层被骤然打破后暴露出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和一丝……隐秘的渴望?
德拉科感受到了那细微的回应(尽管可能只是震惊下的本能),灰蓝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他不再犹豫,加深了这个吻。动作依旧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和一丝得逞的欣喜。他松开箍着阿尔文的手臂,转而捧住他线条冷硬的脸颊,指尖感受到对方皮肤下滚烫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
阿尔文僵直的身体在德拉科温热的手掌和唇舌的攻势下,一点点、一点点地软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紧绷的脊背线条在柔软的床垫里微微陷落。他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如同被惊扰的蝶翼。冰封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头,激起了滔天的、无法平息的涟漪。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情感淹没了他,让他失去了所有抵抗的力气,甚至……开始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回应那温柔的入侵。
月光悄然偏移,照亮了床边一角。深灰色的丝绒被褥凌乱地堆叠着,纠缠着两具紧贴的身体。一个铂金色的脑袋深深埋在一个黑发青年的颈窝里,手臂霸道地环抱着对方紧窄的腰身。黑发青年微微侧着头,下颌抵着怀中人的头顶,一只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对方腰后,实则收拢的力道充满了无声的占有与保护。他冰灰色的眼眸在黑暗中半阖着,眼底翻涌的寒冰早已化为一片温柔的、带着迷茫水光的银色湖泊。紧抿的薄唇微微红肿,残留着被彻底亲吻过的、湿润的痕迹。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逐渐平缓的呼吸声。德拉科像只终于找到归宿的树懒,心满意足地窝在阿尔文怀里,嘴角带着餍足的弧度,呼吸绵长,真正沉入了梦乡。
阿尔文静静地看着怀中人毫无防备的睡颜,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心跳透过薄薄的丝绸浴袍传递到自己的胸膛。那冰封的、常年被诅咒和阴影笼罩的角落,似乎被怀中这份滚烫的、不讲理的温暖,悄然照亮了一隅。
他收紧了搭在德拉科腰后的手臂,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下巴轻轻蹭了蹭那柔软的金发。一声极轻的、带着认命和某种奇异满足的叹息,消散在寂静的、被暖意浸透的莱斯特兰奇之夜。
“……麻烦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