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是不可能的。
袁玲也不过是说辞,白璃有陈泽在身边,怎么可能一个人去京城上学?
她不过是给自己粉饰一下形象,同时她还在电话里兴奋的告诉白璃,她这个寒假在外捞大钱了……
用捞钱说不太合适,可在袁玲看来,确实和捞钱没什么区别。
五万。
一个寒假不到的时间,就拍照,拍广告杂志,她竟然到手了五万,还包吃包住,简直就和捞钱没什么区别。
“你在魔都?”
“嗯呐,姑奶奶已经挣了五万,厉害吧?”
“别学刘华说话,一口大碴子味,以后导演找你拍戏,都会被你这口音给吓退。”
白璃听着别扭,倒不是袁玲挣钱了,而是她这闺蜜有点放飞自我的痕迹,她得提醒一下,免得好好一个南方人,说话口音却成了东三省的了。
冷不丁被闺蜜打断,让袁玲有点情绪上的反抗,可细细一想,五万多吗?
对她来说,挺多的,可是对白璃来说,不算是钱。
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就比五万多一倍,钱对她来说,不那么迫切需要。
但是袁玲不行,自从考上了戏剧学校之后,她总感觉自己的钱不够用。
家里也不可能无限制的让她花钱,毕竟家庭收入放在哪里,她们家就是不吃饭,把钱全部供养给袁玲,也养不起一个,在花钱上,没有节制的艺术生。
所以,她得挣钱。
不同于没上过班的同学,她知道挣钱有多难。
嗯——
根本就挣不到钱,好不好。
在剧团,工资都断断续续的,发不全,更不要说奖金和其他了,外快更是没有。
她这样的小花旦,团里一抓一大把,根本就没她外出捞外快唱堂会的机会。
要是以前,没钱就没钱。
也没什么。
可上了大学之后,衣服要买吧?
化妆品也得有吧?
最好有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
普通大学生不需要,可她是艺术生,总得有点撑门面的东西傍身才行。
这都需要钱,还都是吃饭睡觉之外的钱,相比她的生活费,这才是开支的大头。
她根本就拿不出来。
要不是跟着白璃,混上了一件能撑场面的高奢连衣裙,她连一件可以让自己光彩夺目的装饰品都没有。
有了这五万块,她就宽裕多了。
袁玲的话顿时让白璃心急了起来,她总感觉自己闺蜜,为了钱,做了丧失尊严的事,毕竟对普通艺术生来说,五万确实是一笔大钱了,至少在这个年代确实如此。
“小玲,你太傻了,为什么为了钱,要牺牲自己……”
“等等,梨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就是过年之前拍了几个挂历,还有接了几个平面广告,和给人拍了个mtV,我做什么了?”
袁玲急切的样子,声音都破防了。
白璃这个叫尴尬,急忙道歉:“抱歉啊,我想歪了,这样吧,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你不是知道我在魔都吗?”袁玲傲娇上了,自从坐过一次飞机之后,她觉得火车已经配不上她了,主要是太慢了,而且火车上也乱,尤其是火车站,乱糟糟的都是人,人群中还夹杂着扒手,诈骗犯……
各种坏人。
为了自己的安全,她都已经订了飞机票,准备直接去京城学校。
白璃笑着拿着手机道:“我也在魔都,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可我这是长途啊!”袁玲有点破防,为什么她和白璃都在魔都,打个电话却算长途?
白璃叹气道:“你傻呀,我手机是京城的号码。”
“奸商,还让不让劳苦大众活了!”
袁玲的抱怨并不会改变什么,好消息是闺蜜在魔都,她们又能一起去学校上学了。
都延续了十来年了,放寒假的时候,白璃没和她一起回家,感觉挺奇怪的。不能说是怀念过去,就是一个人在机场,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孤单。
电影厂附近的一个酒店里,袁玲正在和几个中年男人虚与委蛇,想拿到了酬劳之后,还免了被敬酒的胁迫。
一心想着摆脱对方的纠缠。
同时也为白璃担心起来,千万不要一个人来。
“那位是袁玲小姐?”
“我是!”
在一大杯白酒送到面前的那一刻,终于有人来救她了,可惜不是白璃,而是酒店的服务生。
“你是干什么的,谁让你进来的?”
服务生对上客人,总是弱势的,可对方却有了足够的底气,努嘴道:“先生,有人找袁小姐,我不过是跑腿传个话而已。”
服务生没说完,保镖就出现在了包间里,来的是魏大勇,他是认识袁玲的。
那双如鹰隼般眼睛像看小鸡仔一样,扫过包厢里的几个中年男人,没有任何威胁的动作,却让人有种如坠冰窟的寒意。
“袁小姐,少奶奶的车在楼下等你。”
“你们给老子……”
其中一个人还有点不甘心,顿时被边上的朋友拉住了,文艺圈里为难女演员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酒桌上,在尾款没付的情况下,为了钱,很多女演员会被逼迫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窘迫境地。
哪怕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对方还想要拿捏一下袁玲。
毕竟一个艺术学院在读大学生,没有任何名气,在他们这些圈子里的老炮手里,还是掀不起多大的浪花来的。
“袁小姐,你可是答应了喝这杯酒,你不喝那是看不起我,尾款还想不想要了?”
袁玲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笔钱不少,得有两万。
这是五六天拍摄的费用,凭什么她想拿到本该自己应得的钱,还要委屈自己?
有这么一瞬间,她真想一走了之。
想要灌醉袁玲已经不掩饰了,对方就是想要让袁玲难堪,好在魏大勇在,哪怕喝酒了,也不会有人欺负她。她想喝下这杯酒之后,拿到钱走人。袁玲走到酒桌边上,却被魏大勇拦住。
不仅如此,魏大勇还跑上去抽了对方一嘴巴子,能在这种场合,为了一两万就为难女演员的小导演,也不是什么大角色,他根本就不在乎得罪对方带来的后果。
“敢不给一个试试?”魏大勇的嚣张并没有停下,陈泽性格温和,也没温和到被人欺负,还点头哈腰的地步:
“冤有头债有主,老子是汉隆集团的,给你找上门来报仇的机会,别让我嘲笑你既不中看,也不中用。”
说完,拉着袁玲离开:
“走了。”
路过门口的时候,还踹翻了一个挡道碍事的家伙。
袁玲没有逞强,那杯白酒喝下去,至少得三四两,她已经喝过一些了,这点酒下去,必然会醉酒。
等到袁玲离开,包厢里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怒骂声。
这些人包括导演,也包括经纪人,他们多少有点龌龊的心思,同时也有看袁玲出言相的恶趣味。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这群人在圈子里也是底层,也就为难一下像袁玲这样,没公司,没经纪人,连个跟班都不带的跑单帮的女演员。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因为楼下停着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三辆车,已经不是普通暴发户的排场,尤其是车牌,更让他们感觉到事情要闹大。
在袁玲刚上车那一刻,对方求饶的信息就发到了袁玲的中文机上。
这一刻,她有种无比的心累。
抱着白璃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梨子,谢谢你救我。”
就袁玲遇到的遭遇,并非是特殊情况,而是新人女演员面对项目方的常态。
对方还不过是个拍mtV的小导演,连拍电视剧都没资格,更不要说电影了,可是他却能在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用成年人最恶心的方式,为难比他更弱势的女演员。
袁玲或许只感到委屈,但是白璃已经深深的对这个行业产生了厌恶。
看来当初陈泽说的都是对的,烂透了的圈子,怎么能指望出淤泥而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