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落幕,世界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不,或许不能称之为平静。
应该说,是死寂之后的……狂欢。
笼罩全球的阴霾与污秽被一扫而空,天地意志的“杀毒程序”运行完毕,顺带给整个系统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超级升级。
灵气,或者说天地精炁,其浓度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普通人或许只是觉得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神清气爽,百病不生。
街头巷尾,那些枯了几十年的老树,一夜之间爆出新芽。医院里,许多被判定时日无多的病人,竟奇迹般地好转。
而对于异人界来说,这不亚于一场从天而降的饕餮盛宴!
无数卡在瓶颈多年的异人,只是打了个坐,就稀里糊涂地突破了。
一些原本天赋平平的后辈,一夜之间炁感暴涨,追上了前辈们苦修数十年的进度。
更重要的是,随着灵气浓度的提升,普通人中觉醒为异人的概率,被放大了千百倍!
一个全新的,人人皆可成龙的“大时代”,已经不再是预言,而是正在发生的现实!
然而,狂欢的背后,是失序的阴影。
力量的泛滥,必然带来欲望的膨胀。
当凡俗的规则再也无法束缚超凡的力量,整个世界,都将滑向混乱的深渊。
三一门,后山之巅。
李玄霄一袭简单的白色道袍,负手而立,俯瞰着云海翻腾。
在他身后,站着一群足以让任何异人势力吓破胆的存在。
龙虎山的张之维,气息愈发深不可测,举手投足间,金光咒的道韵几乎化为实质。
武当掌门清虚道长,一身道袍无风自动,双眸开阖间,仿佛有阴阳二气流转,他在此次浩劫中因祸得福,对太极之理的领悟,已臻至化境。
茅山掌教烈阳真人,原本只剩一口气,却在天地馈赠下脱胎换骨,不仅伤势尽复,性子里的火爆似乎也被一层更精纯的阳刚所取代,整个人如同一轮内敛的太阳。
还有官方的最高负责人,王卫东。
他不像其他人那样有惊天动地的气势,但他的眼神却同样锐利。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场“灵气复苏”对于一个现代国家来说,意味着多么大的机遇,以及……多么可怕的挑战。
“诸位。”
李玄霄转过身,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旧的麻烦解决了,新的麻烦,已经摆在眼前了。”
他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屈指一弹。
嗡!
一幅由炁构成的光幕在众人面前展开。
光幕上,一幕幕景象飞速闪过。
有少年在街头打架,情急之下一拳轰碎了墙壁,自己都愣在原地。
有少女在办公室被上司训斥,委屈之下,办公室的盆栽竟疯狂生长,瞬间缠住了上司的脖子。
有偏远山村的村民,为了争夺一口新出现的灵泉,大打出手,拳脚间竟带起了风雷之声。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力量失控的预兆。
王卫东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推了推眼镜,沉声道:“李门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必须尽快建立一套全新的秩序,来管理……或者说,引导所有异人。”
“引导?”
烈阳真人哼了一声,他这火爆脾气是改不了了。
“我看就该严加看管!谁敢乱来,直接一巴掌拍死!省得以后养出更大的祸害!”
“烈阳道兄此言差矣。”清虚道长缓缓摇头,“堵不如疏。强压之下,只会引来更强的反弹。当人人皆有力量,法不责众,你又能拍死几个?”
张之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玄霄,他知道,这位三一门既然召集他们来,心中必然早有定计。
果然,李玄霄淡淡一笑。
“烈阳道长说得没错,要有雷霆手段。清虚道长也说得对,堵不如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所以,我准备,开一家公司。”
“什么?”
饶是几位宗师心境早已古井无波,听到这话也集体愣住了。
开公司?
我们在这儿讨论关乎世界存亡的秩序大计,你跟我们说你要下海经商?
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
王卫东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眼中精光爆闪:“李门长,您的意思是……以公司的现代化架构,来取代传统的门派管理模式,将所有异人纳入一个统一的体系?”
“王部长果然是聪明人。”
李玄霄赞许地点点头。
“旧时代的门派宗族,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管得了神州,管不了全球。我们需要一个效率更高,覆盖面更广,手腕也更灵活的组织。”
“这个组织,既要有官方的背景,方便处理世俗事务;也要有我们这些门派的力量,足以震慑宵小。”
“它将负责登记所有异人的信息,处理所有与异人相关的事件,维护世俗与异人界之间的平衡。小到邻里纠纷,大到跨国冲突,只要是异人惹出来的事,它都得管。”
李玄霄的声音不大,却描绘出了一幅前所未有的宏伟蓝图。
烈阳真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头:“听着是那么个道理……但这公司,叫啥名啊?总得有个威风点的名号吧?叫个‘诛魔殿’‘镇妖司’什么的?”
“不必那么复杂。”
李玄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就叫‘哪都通’。”
“哪……哪都通?”
烈阳真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什么破名字!
听着跟个通下水道的、送快递的似的!也太掉价了吧!
“俗是俗了点,”李玄霄不以为意地摆摆手,“但很贴切,不是吗?我们的目标,就是哪里有事,就通到哪里。简单,直接,好记。”
王卫东在一旁低声念叨了几遍“哪都通”,越念眼睛越亮。
高!实在是高!
大隐隐于市!
用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名字,反而能更好地融入世俗,减少普通民众的恐慌和排斥。
这手笔,简直绝了!
“当然,”李玄霄继续说道,“光有公司还不够。传统的势力,也需要一个说话的地方。我提议,由神州各大门派与官方共同推举出十位定海神针般的人物,组成‘十佬会’,作为这家公司的最高决策顾问团。”
“公司的董事长,则兼任十佬会的会长,统筹全局。”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李玄霄这石破天惊的构想给震住了。
公司负责执行,十佬会负责决策。
一明一暗,一俗一雅,一新一旧。
这套体系,完美地结合了现代社会的效率与传统门派的底蕴,既给了各大势力足够的尊重和话语权,又将最终的执行权牢牢地攥在了一起。
这已经不是在挖一条新河了。
这是在重塑整个世界的地貌!
“我没意见。”张之维第一个表态,他看着李玄霄,眼神中满是感慨。
他已经看到了一个远比他们这一代人更波澜壮阔的未来。
“武当附议。”清虚道长抚须微笑。
“……行吧,听你的。”烈阳真人虽然觉得名字有点土,但也明白这套方案的好处。
王卫东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代表官方,完全赞同李天师的提议!后续的所有手续和资源,我们都会全力配合!”
见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王卫东忍不住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李天师,您的构想堪称完美!只是……这‘哪都通’的第一任董事长,也就是十佬会的会长,这个位置……至关重要,非您莫属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李玄霄身上。
是啊。
放眼天下,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有这个威望,有这个实力,来坐这个位置?
他一开口,整个世界都得聆听。
他就是这个新时代的,唯一的王!
然而,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李玄霄却摇了摇头,笑了。
那笑容,意味深长。
“我?”
他转过身,目光越过云海,投向了山门下的某个方向。
“我这种只会拆家的老古董,可不适合干这种建房子的精细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