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龙虎山道童服饰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温和无害的笑容,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田师爷,该喝药了。”
田晋中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小庆子,有心了。外面的师兄弟们呢?”
被称作“小庆子”的年轻人,也就是全性代掌门龚庆,将药碗放在桌上,笑容不变。
“师爷放心,外面风大雨大,我让他们先去避雨了,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田晋中没有怀疑,端起药碗,正准备喝。
就在这时,门外又闪进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正是吕家的那个“天才”,吕良。
另一个则身材瘦削,气息阴冷。
田晋中端着药碗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龚庆,苍老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苦笑。
“原来……是你啊。”
龚庆脸上的温和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
他对着田晋中,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道家大礼。
“田师爷,晚辈龚庆,请师爷……解惑。”
“痴儿,痴儿啊……”田晋中摇了摇头,将药碗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动手!”
龚庆低喝。
吕良嘿嘿一笑,双手十指变得漆黑如墨,指尖上蓝色的炁焰跳动,朝着田晋中的天灵盖就抓了过去!
明魂术!
只要被他碰到,田晋中脑子里关于甲申之乱的所有秘密,都将被一览无余!
田晋中闭上了眼睛,坦然赴死。
他这一生,守着这个秘密太久了,太累了。
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
吕良的指尖,距离田晋中的头皮,只剩下不到一公分。
他甚至能闻到老人身上那股淡淡的药味。
他眼中的兴奋和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房间里,毫无征兆地多出一个人。
一个穿着休闲服,看起来有些懒散的年轻人,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吕良和田晋中之间。
空间没有波动,时间没有停滞。
他就是那么自然地出现了,像是一直都站在那里。
吕良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的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一股无形的墙壁,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操!”
吕良怪叫一声,想也不想,抽身后退。
龚庆和另一个全性妖人的反应也是极快,两人一左一右,瞬间发动了最猛烈的攻击!
龚庆的手掌变得漆黑,带着腐蚀一切的炁,直掏李玄霄的心窝。
另一人的手中则多出两把淬毒的短刃,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封死了李玄霄所有的退路。
偷袭,配合,时机,都堪称完美。
然而,李玄霄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淡淡地瞥了龚庆一眼。
就这一眼。
龚庆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他引以为傲的蚀骨毒炁,在接触到对方目光的刹那,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得干干净净!
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从对方的眼神中传来,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噗!”
龚庆的身体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整个人弓成了虾米状,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将坚硬的墙体都撞出了蛛网般的裂痕。
而另一个手持双刃的妖人,下场更为凄惨。
他的刀,还没碰到李玄霄的衣角,就凭空碎裂成了漫天粉末。
紧接着,他整个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全身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爆响,七窍流血,软软地瘫倒在地,瞬间就没了声息。
秒杀!
彻彻底底的秒杀!
只剩下吕良一个人,僵在原地,浑身抖得和筛糠一样,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
他看着那个缓缓转过身来的年轻人,牙齿都在打颤。
李玄霄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几分不耐烦的脸。
他的目光,落在了瘫在墙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龚庆身上。
然后,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降临!
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吕良只觉得自己的双肩上压了两座大山,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地面的青石板,以他为中心,寸寸龟裂!
而刚刚挣扎起半个身子的龚庆,更是惨叫一声,再次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口中的鲜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整个过程,李玄霄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
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龚庆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记得上一任全性代掌门,见了我都是要绕着走的。”
李玄霄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出手的人。”
“很有种。”
李玄霄瞥了一眼抖成帕金森的吕良,又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气场压得口吐白沫的龚庆,百无聊赖地撇了撇嘴。
“吕家的明魂术?啧,搞了半天还是个残次品,连炁的本质都没摸到,就敢出来玩提取记忆?勇气可嘉。”
他伸脚尖踢了踢龚庆。
“还有你,现在的全性代掌门就这点水平?比民国那会儿的差远了,人家至少还能在我手底下走两个回合。”
龚庆被那股威压死死按在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肺里火辣辣的疼,感觉骨头架子都散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他妈是谁?龙虎山怎么还藏着这种怪物!
“玄霄。”
田晋中温和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凝滞。
“留他们一命吧,老道我……还有些事想问问。”
李玄霄耸了耸肩,一副“你说了算”的表情。
他随手一挥,两道青色的炁流凭空出现,如同两条灵活的绳索,瞬间将龚庆和吕良捆了个结结实实,两人连哼都没哼出来,就彻底晕了过去。
“行了,老爷子。”李玄霄拍拍手,“搞定。这屋里一股血腥味,闻着就倒胃口,出去透透气?”
他推着田晋中的轮椅,走出了房门。
门外,依旧是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狂风卷着暴雨,狠狠地抽打着龙虎山的一切,黑沉沉的乌云压在头顶,电蛇在云层中乱窜,雷声震耳欲聋。
“这鬼天气,真他妈烦人。”
李玄霄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眉头皱了起来。
他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天空,轻轻地向上一点。
“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