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渎的雨是裹着樱花香落下来的,画室的玻璃窗蒙了层雾,我趴在桌沿数雨丝时,忽然看见陆则衍的背包拉链没拉严——露出半本米白色的速写本,封皮沾着点草莓果酱的淡粉色痕迹,像被糖渍浸软的纸页。
“陆老师,你背包里藏了什么?”
我刚伸手去碰,他忽然慌里慌张地把背包往怀里抱:“没、没什么。”耳尖红得像刚蘸了朱砂的画笔,连指尖都在轻轻发颤,连放在桌上的牛奶杯都晃了晃,奶泡顺着杯沿滚下来,在木质桌面晕开一小圈白。
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反而勾得我好奇,趁他去厨房拿纸巾擦桌面的间隙,我偷偷把速写本抽了出来——扉页写着一行小字:“画手小甜豆的心动存档”,字迹是陆则衍惯常的清隽,却比平时软了好几个弧度,连笔画的收尾都带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第一页是上周我蹲在画材展摊位前,举着草莓果酱笔傻笑的样子——他连我嘴角沾的奶昔渍都画了出来,旁边还写着“2025.4.17 糖度+100%”,铅笔痕里藏着细细的糖霜似的纹理;第二页是我趴在画室沙发上补觉,怀里抱着半罐没吃完的草莓酱,他在我头顶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标注“今日份充电完成·草莓味”;翻到中间,居然还有我拆快递时蹲成“蘑菇”的样子,笔锋带着点无奈的温柔,旁边写着“第37次被可爱到失语·需要补充草莓奶昔”。
翻到倒数第三页时,我忽然捂住了嘴:画的是前几天我因为画不出满意的线条,蹲在地上把画笔戳进头发里的傻样,他连我炸毛的发梢都画得根根分明,旁边的批注是“小甜豆炸毛实录·已偷偷录了视频”。
最后一页还带着铅笔的余温:画的是刚才我趴在桌沿数雨丝的侧影,雨丝在玻璃窗上织成细网,他在我耳后添了朵半开的樱花,花瓣沾着点雨珠的光泽,旁边的批注只写了一半——“今天的她……”
“我不是故意藏着的。”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回头时,他正攥着纸巾站在厨房门口,指尖捏得发白,连耳尖的红都顺着下颌线往下漫了点。我举着速写本晃了晃,把最后一页凑到他面前:“今天的我怎么了?”
他放下纸巾走过来,指尖轻轻蹭过速写本上那朵樱花,指腹的温度透过纸页传过来:“今天的你,连数雨丝的样子都甜得像刚拆封的软糖。”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弯腰把我圈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呼吸里带着热牛奶的暖,“这些都是没敢给你看的草稿,怕你嫌我画得不好。”
窗外的雨忽然停了,阳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刚好落在速写本的纸页上,把铅笔痕染成了暖金色。我翻到空白页,拿过他放在桌上的铅笔,在“今天的她”后面补了半句:“今天的她,偷看到了陆老师的心动存档。”
他忽然笑出声,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耳后,痒得我缩了缩脖子:“那再存一个新的心动吧。”
他拿过我手里的笔,指尖裹着我的手,在空白页画了两只交握的手——我的指尖沾着草莓果酱的淡粉,指甲盖上还留着早上蹭到的颜料点;他的指节带着修画架磨出的薄茧,指缝里卡着点铅笔灰,两只手中间,是半颗刚咬开的草莓软糖,糖心顺着果肉往下淌,在纸页上晕开小小的甜。
“这个存档叫什么?”我偏头蹭了蹭他的肩膀。
他把速写本合起来,重新塞进背包里,指尖轻轻勾住我的手腕,指腹摩挲着我手腕内侧那道浅粉色的弯月痕迹:“叫‘我们的第1次心动撞个满怀’。”
画室的时钟滴答响着,雨停后的风裹着樱花香涌进来,卷着速写本的纸页轻轻晃了晃。我看着他背包上晃荡的草莓挂件,忽然觉得连空气里的铅笔灰,都沾着草莓果酱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