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如遭雷击,连退数步。
完了……彻底完了……
他还好奇陈墨为何不杀自己,原来是想让自己生不如死……
阮大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
“马大人放心,清国使者已经走了,他们有句话让我带给大人!”
“什么?”
“马大人好自为之!”
阮大铖意料之中马士英彻底崩溃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却见马士英原本充满恐慌的眼睛,突然变得阴冷。
“阮大人,你的手段,可是越来越让本官刮目相看了!”
“大人何出此言,阮某……”
“行了!”
马士英摆摆手,直接打断他,他缓缓走到床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陈墨太狠了,一把匕首,一封密信,就把自己吓得完全失去了方寸。
更让自己看清了阮大铖这条恶犬。
刺客穿着自己府上的衣服?
这种拙劣的嫁祸手段,可偏偏自己还不能点破。
越解释,越说明自己和满清有勾结,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
经过这几日,马士英算是看明白了,陈墨并不打算杀自己。
若是想杀,自己恐怕早就死了。
那么,陈墨的目的就很明确了,破坏自己和满清联手!防止自己腹背受敌!
只要明面上不再和满清联系,那自己就是安全的。
陈墨要的,不是一个混乱的,军阀割据的江南,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还需要自己稳住局面!
想通了这一切,马士英反而冷静了许多。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竟换上了轻松的笑容,这让阮大铖心头一紧。
“阮先生,如今这应天府鱼龙混杂!还请你多多费心,务必查出真凶啊!”
阮大铖一愣,没想到对方又把皮球踢给了自己。
查真凶?有个屁的油水可靠,他眼珠子一转,对啊!查“真凶”!
阮大铖惊讶马士英转变的同时,心中也有了新的计较!
“马大人放心,阮某一定尽力而为!”
送走阮大铖,马士英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他没有丝毫犹豫,换了身官服,连夜来到皇宫。
弘光早已睡下,被强行叫醒,脸上满是不悦。
“马爱卿,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马士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陛下,臣……有罪!”
弘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搞懵了。
“爱卿这是何意?快快请起!”
马士英跪地不起,将一份早已准备的账册高高举过头顶。
是他在暗中所搜集阮大铖的贪污证据!
弘光接过,只是随意翻了几页,便皱眉说道。
“岂有此理,这阮大铖,胆子也太大了!”
“阮大铖此人,一直觊觎臣首辅之位,他近日,更是与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来往窃密,臣担心,他会勾结外人,构陷忠良,动摇我朝根基!”
这么一说,弘光瞬间想起,怪不得这几日,阮大铖总在自己面前说马士英的坏话。
“马爱卿放心,此事,朕知道了,你先回去,朕定不轻饶此贼!”
“陛下圣明!”
离开皇宫,马士英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应天府的暗流,陈墨尽收眼底。
但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时候,还需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数日后,陈墨和史可法乘坐的商船,终于在通州一处隐秘的码头靠岸。
李邦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史可法的那一刻。
这位年近七十的老臣,已是老泪纵横。
“宪之……你……受苦了!”
史可法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亦是感慨万千。
不久之前,大家还以为应天一别,便是永别……
他紧紧握住李邦华的手,声音沙哑。
“学生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只要能为这天下百姓,争得一线生机,史某万死不辞!”
两日后,京城……
已是七月,天色正好。
史可法现在马车车帘,刺眼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来眼。
入眼的,不是想象中的残垣断壁,民不聊生。
而是……
街道两侧,百姓们脸上充满希望,完全没有应天府那些百姓脸上的麻木。
他们虽然衣衫朴素,却无人衣不蔽体。
远处天空飘起的炊烟,和不远处孩子们打闹嬉笑的声音都在敲击史可法的胸腔。
这,才是天下该有的样子啊!
坐在马车对面的陈墨看着史可法轻轻一笑。
“史大人,看到了吧,这次可相信我并非什么清国公了?”
史可法老脸一红,放下车帘,长长的舒了口气。
“定国公就不要再揶揄老夫了,以前是我肤浅了!”
这一刻,史可法心中仅存的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
皇极殿。
崇祯端坐于龙椅之上,脸上挂着自他登基以来,都少有的欣喜。
史可法归来,对他来说,可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面临南明弘光朝廷的僭越,史可法便是他大明正统仍被认可的最大慰籍!
史可法已换上朝服,正跪在殿下。
崇祯清了清嗓子,声音透着喜悦。
“史爱卿,朕深知你受了委屈!”
他缓步走下龙椅,亲自扶起史可法。
“爱卿不为南朝奸佞蒙蔽,置生死于度外,实乃我大明之栋梁!”
“陛下,老臣有愧……有负圣恩……”
崇祯拉着他的手,转身面向百官。
“传朕旨意,史可法忠义不屈,加封太子太保,入阁辅政!”
殿下百官,齐齐下跪,高呼圣明。
陈墨靠在殿外一根柱子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笑着摇了摇头。
这便是他要的结果,只有这样,史可法才算是名正言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能水到渠成。
皇极殿偏殿,崇祯卸下刚刚帝王的伪装,看向正欲行礼的史可法。
“免了吧,宪之,这偏殿,许久没有外人来过了,不必拘泥这些虚礼!”
史可法僵在原地,喉结滚动,终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臣罪该万死,未能早日北上勤王,反陷伪朝奸佞之手,让陛下蒙羞……”
崇祯回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蒙羞?朕能从煤山活着下来,能再看到京城百姓安居乐业,已经算是万幸了,你以为朕还在乎那些所谓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