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双目赤红,在校场来回寻找。
最后,死死的盯住早已吓瘫在地的老工匠,那松。
找到了,就是你这个罪魁祸首!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揪住那松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就是你这个老狗!是你!”
“你故意的是不是?啊~原来是你陈墨的奸细!”
这句毫无理由的指控,却在此刻,成了多尔衮和多铎唯一能够接受的解释。
他们不能承认,也不愿意承认,是他大清技不如人。
画虎不成反类犬!
那松被吓的魂不附体,双唇哆嗦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冤……”
“啪啪啪!”
多铎抡圆了胳膊,给了那松几个响亮的耳光。
本就不多的牙齿,又被打飞两颗。
将那松的解释生生扇了回去。
范文程见状,连忙上前,试图阻止这场将要失控的闹剧。
“王爷息怒,此事……此事无关乎工艺,并非那松的责任啊!”
“你给我闭嘴!”
多尔衮猛的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打断了范文程。
他需要一只替罪羊,一个能承载他的怒火,平息军中非议的替罪羊。
若是承认了范文程的说法。
那就是告诉所有人,他多尔衮无能!他大清,就是废物!
这次多铎的反应倒是快。
若那松是通敌的奸细,那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来人!”
多尔衮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感情。
“将这个通敌卖国的老贼,给本王拿下,打入天牢!”
“本王要亲自审问!”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名巴图鲁立刻上前,将早已失魂落魄的那松拖了下去。
“冤枉啊……”
那松凄厉的呼喊声,在寒风中越传越远,直至消失。
范文程呆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看着多尔衮那张扭曲的脸,还有多铎那吃人的眼神。
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用。
也第一次有一丝觉得,大清,永远都不是陈墨的对手。
心中萌生了些许退意。
如此心胸做派,如何能与那陈墨争天下?
睿亲王府,书房。
气氛有史以来的压抑。
多尔衮坐在主位,脸色阴沉的可怕。
多铎则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嘴里不停的咒骂着那松和陈墨。
唯有范文程,静静的站在巨大的沙盘前。
只觉一股无力的疲惫和冰冷席卷全身。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沙盘上代表潜伏南朝的“暗狼”旗子。
一枚一枚的取下,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啪嗒。”
旗子落入炭火,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很快化为灰烬。
以秦风和狼十三为首的一百名暗狼。
都是他的心头肉。
是暗狼影精锐中的精锐。
可惜他们已经失联月余。
看来是凶多吉少,应该是全被陈墨拔掉了。
其实他猜的不错。
这次派去的暗狼,被陈墨杀的杀,抓的抓,叛变的的叛变……
甚至都有几个暗狼开始打算在京畿寻个媳妇安家了……
他与陈墨的这次隔空交手,甚至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范先生!”
多尔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如今,该当如何!”
范文程缓缓转过身,那双浑浊的老眼,竟看不到半点颓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病态的疯狂。
“王爷,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常规的手段,对陈墨已经没有用了!”
“他的治下,铁桶一般,我们的探子,根本无从下手。”
“他现在的民心,更是坚不可摧,任何谣言,都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我们和他拼军备,拼国力,也只会一步步落入他的圈套。”
多铎停下脚步,不耐烦的打断他。
“能不能别说这种没用的,拼这不行,拼那不行,难道让我们在这里等死?”
范文程眼中闪着精光,声音沙哑。
“既然正面对抗无望,那我们,就……”
“就斩了他的头!”
斩头?
多尔衮和多铎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
范文程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的点在京师的位置。
“陈墨此人,纵使有经天纬地之才,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人!”
“他手下那些能臣巧匠,也都是肉体凡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清晰的钻入二人耳朵。
“老臣建议,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斩首行动!”
“从八旗死士中,挑选最顶尖的刺客,这些人,必须和暗狼影切割,用全新的身份,进入南朝京城!”
“他们的任务,也只有一个!”
范文程顿了顿,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杀意。
“刺杀!”
“不惜一切代价,杀掉陈墨!”
“杀掉他的左膀右臂,史可法,李石!”
“杀掉他那些引以为傲的工匠,王大锤!”
“还有新冒出来的石毅、王新生一等后起之秀!”
这个计划,已经完全抛弃了任何谋略和底线。
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
多铎听的心惊肉跳,却又觉得无比解气。
“好,这个法子好!”
“只要杀了陈墨,他们群龙无首,自然会成为一盘散沙!”
多尔衮眉头紧皱,他比多铎冷静。
范文程,疯了?
竟会提出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计策?
再说这算什么计划!
谁不知道杀了陈墨这个主心骨,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难道就不怕对方也派人来刺杀自己吗?
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范先生,此计虽好,但是,陈墨身边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想要杀他,恐怕比登天还难吧!”
范文程微微一笑,眼里充满不屑。
“根据之前传回的情报,陈墨此人,极度自负。”
“平时出行,身边只会带一个小丫鬟,只要能靠近他,我就不信他身边隐藏的高手能瞬移到他身边替他挡刀!”
“再说,刺杀陈墨,只是最终目标!”
“我们的第一步,是先制造混乱!”
“先从那些防备松懈的文臣和工匠下手!”
“等陈墨无人可用,一样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范文程声音里,全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已经不是在和陈墨博弈了,这是要要掀桌子。
多尔衮思虑再三,看着范文程那近乎疯狂的脸。
炸膛的屈辱,战败的屈辱,还有陈墨层出不穷的手段。
这,似乎,也值得一试。
“好!”
他猛地一拍桌子。
“就依先生所言!”
“此事,就全权交予先生!不管是要人,还是要钱,尽管开口!”